聂嫺婉对他微微一笑,欠了欠身,道:“那就多谢江主事了。”纤腰盈盈一摇,在江澄身后跟着江默走向岸边停泊的一艘木船。
云梦辖夷陵,江家在这里也是仙门之首,码头的船东、船夫都要优先看江家的眼色,因此江家雇完了船,才轮得到别的家族,而且江家挑选的船,也是捡好的大的先,弟子门生三四十个一船,江澄是家主,不会与门生同船,聂嫺婉是客人,当然随江澄一艘船。
他们这艘船也是精挑细选后特地留给江澄的,高大气派,装潢精致,甚至船身还有雕梁画栋,朱漆彩绘。船夫在甲板前后掌舵推撸,看不见舱内情形。二楼雅座置有案桌,地板上铺锦缎坐垫,案桌上有茶点瓜果,安排得十分周到。江澄点头,表示满意,江默便微笑着低头而去,转到另一艘船上去了。
其他家族的家主和弟子门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到得早,还可以选择漂亮舒适的船,到得晚的,那就只有渔船可以选择了,甚至最后连渔船都要不够用了。一千多人乌压压地铺满了整个码头,将附近所有的大小渔船都包了,才勉强塞下,往云梦驶去。
不少家族是连家主带门生,十几人挤在同一条小渔船上。这些修士们过往几乎个个都养尊处优,从没挤过这种阴暗、老旧,四处堆积着脏兮兮的渔网和木桶、散发着鱼腥味、木板嘎吱作响的破渔船。夜里风大,船身起伏摇晃,不少北方的修士晕船晕得厉害,忍了一阵,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冲出船舱,一阵干呕,头昏眼花地瘫坐在甲板上。
聂嫺婉也是北方人,虽然曾随父亲在外游历,但几乎没怎么坐过船,照样晕得不行,自打上了船后,便一直蹙着眉,以手半掩着脸,遇到风浪颠簸的时候,更是脸青面黑,极力忍耐。江澄自幼熟悉水性,自是无碍,看到她难以忍受的样子,心知晕船安慰无用,也没有出声照拂。
又一个大浪打来,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两下,聂嫺婉脸色骤然变得雪白,干呕一声,扑向舷窗边,仿佛立刻就要吐了出来。他们乘的这艘大船,二楼雅座的舷窗就在别的小船的篷顶上,聂嫺婉这一扑,那艘渔船甲板上的修士都看到了,怎堪忍受接下来的场景,纷纷想躲,可渔船甲板就那么大,全然没地方躲。
“哎哎哎!别挤我!”“你让一下啊!”“妈呀!她不是真的要吐出来吧!”……一群人乱成一团。
这艘渔船上的家主此刻也在甲板上,原本也晕得难受,见此混乱情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不长眼的混账东西!她还真的能吐出来吗?”
聂嫺婉正是难受到要紧的地步,天昏地黑的时刻,但脑子并没有坏,那家主的怒喝她也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明白这家主是在指桑骂槐,心中又气又愧,不禁浑身发抖。她一向斯文,本就没有真的想吐到窗外,早就用手帕掩着嘴,只是眩晕之下本能地往窗边靠,窗外有人,她更不可能吐在外面。但是她现在什么都没做,却被人逮着骂了一通。
她想退回船舱中间,却又被一个船身摇晃得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上,心中委屈,眼泪就盈满了眼眶,她顾不得一手撑在地板上,另一手赶紧用手帕遮住脸掩饰。感到身旁有人抓住她的臂膀将她扶起,江澄不声不响地将她拉到坐垫上,转头就走向了舷窗。
“我道是谁!原来是赵宗主!”江澄在摇晃的船上站得笔直,中气十足地冲着下面渔船上的人说道,声音冷淡中透着狠戾。
那位家主正是弈川赵氏的赵如戈,船上也是他们家的弟子门生。赵如戈生性鲁莽好胜,欺软怕硬,当年在江澄手下折过威风,一直忿忿不平,今次又见江家将好的船都包了,自家的修士只能坐矮小破旧的渔船,更增了几分不满,方才骂聂嫺婉的话也有三分是暗骂江澄。
但江澄目光阴沉地盯着他,在黑夜里竟似密林中的嗜血猛兽,发出冷冷的光来,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赵如戈如坐针毡,在甲板上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冷笑道:“江宗主财大气粗,将大船包了去,眼睛看得高,当然看不见我们坐渔船的人了。”
其实江澄如果有心交好众家主,只需邀请他们同坐大船即可,顺水人情而已,但江澄偏生不喜结交这些小门小户的家族,四大家族的仙长没有同往,他便懒得做出姿态来。赵如戈气不过说了一句,江澄今日在乱葬岗积蓄的怒火瞬间燃起,竟然消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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