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铁英与特地前来送行的赵明大叔谈了半宿。
赵明说:“铁妹子呀,形势发展很快。我们新四军必须东进才能适应发展了的形势。否则,我们就会坐地为牢,失去发展的空间。现在皖南不独有日寇在威胁着我们新四军,国民党的第三战区也在威胁我们新四军。据可靠情报,蒋介石一面和我们共同抗日,实行溶共政策,一面又千方百计地阻止我们发展、壮大,实行限共政策。他说过,日本人不是他最危险的敌人,因为日本人是客,是客终究是要走的。而共产党才是他最危险的敌人,是心腹大患。你想我们新四军还呆在皖南,岂不作茧自缚吗?”
赵明敲了敲旱烟袋继续说:“铁妹子呀,你们这次东进,是去投石问路,可这个路不好问啦!日本鬼子决不会轻易让你过的。所以呀,你一定要胆大心细,事事三思而行。到了江南,和我们当初到铁笼山一样,首先要站稳脚跟啦!你要先经营一个家,一个比较稳固的家,然后才能对外谋发展。”
“大叔,我晓得的,您放心!我会努力做好的。”铁英自从接受了组织先遣队东进抗日的任务以来,心中一直不平静。
一来为组织如此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而激动;二来也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生活而激动。
但是她没有把这种激动溢出言表。她还是那么沉静,像往常一样沉静。
“铁妹子呀,有消息传来,震东的南下纵队己经突破了日军的封锁进到河南来了,本来你们之间越来越近,但是现在你要东进江南,却又越来越远了。唉!什么时候你们才能相见呐?”
赵明大叔吸着旱烟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样丧气的话,这与他的身份完全不相符。
但他为铁妹子惋惜呀!从赣南分别到现在也已经五年了,两个年轻人还是天各一方。这都是战争造的孽呀!
“大叔,我也想他呀,我做梦都想他呀!”铁英听了大叔的话,动了感情。
她把头枕在大叔的大腿上,像小时候在大叔跟前撒娇一样。
“可有什么办法呢?以前是该死的国民党反动派阻止我们在一起,现在又是万恶的日本鬼子阻止我们在一起。不过大叔您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铁英现在毕竟大了,成熟了,她的撒娇里有了足够的理智了。她反过来安慰起大叔来了。
辛辣的烟草味弥漫在空间,白色的烟雾笼罩着大叔的脸庞。
过了一会儿,他“扑哧”一笑,说:“铁妹子呀,大叔当然相信终有一天你们会团聚的,只是我想早点看到你们团聚呀!”
说罢,他慈爱地摩娑着铁英的头髮。
“会的,会的,到时侯我们就请您坐上边。我们给您磕头,给您敬酒。”铁英也仰脸看着大叔,用手摸着大叔多皱的脸颊。
突然铁英坐起来,用热切的目光瞧着大叔:“大叔,小妹给我来了信,她说暂九军可能会调往湖西。湖西是我们的故乡,到那时小妹不知能否回家乡一趟。”
赵明一惊、一喜:“你小妹会调往湖西?是啊,如果她真到了湖西是一定可以回家乡一趟啊!”
“小妹知道家乡在那里。在镇天镇,我们都告诉她了。尽管小妹离开家乡时还很小,但她是会记挂家乡的!她一定会去看看我们的父母亲的!”铁英激动地说。
过了一会儿,铁英又扳过大叔的一只手来,真切地说:“大叔,如果小妹会去找大叔家才好呢!不知大婶和孩子怎么样了?”
赵明在烟雾中看了铁英一眼。多年的戎马生涯,赵明已经老了。两鬓早已斑白,眼睑下也鼓了起来。
但是他看铁英的眼神说有多慈祥就有多慈祥,说有多温柔就有多湿柔。他捉住铁英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