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啵啵……火塘中木材燃烧不熄灭。
嗯嗯嗯……高阳舍的呻吟不间断。
高阳碧菡的心一颤一颤,鼻子一吸一吸,一次次将哭泣咽回喉咙,不发出声音。
她担心自己哭出声音,影响哥哥睡觉。
盯着紧挨火塘的地铺上哥哥那壮硕的身子时不时抽搐一下,苍白的面孔,高阳碧菡禁不住淌泪珠。
高阳碧菡自言自语:“哥哥!我们走吧。我们不在平州县了,去别的地方生活。”
话刚说完,她猛然记起三年前自己和哥哥流浪街头的场面,身子禁不住簌簌发抖。
“我们不在这儿生活,能去哪儿?哥哥!您说我们该怎么做?”高阳碧菡失落的低下头,否定离开的想法。
“离开平州,我们又得过乞讨的生活。”
小小年纪的高阳碧菡经历太多,已经会思考不少现实问题。
“哥哥!你挺住,赶快好起来。”
吃火锅的那一夜,从哥哥的三位同僚口中,高阳碧菡得知哥哥为了东郭主人的生命,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与大蟒蛇搏斗,差点死在乡间小路。
这次为了主人家的羊毛,哥哥的腰部又受伤。
她想象不了哥哥与比人粗壮的大蟒蛇搏斗的场面,那情景应该异常恐怖。就如现在,看着受伤的哥哥颤抖,听着哼哼的痛苦声,她的心就禁不住一阵阵颤抖。
啪嗒啪嗒……一串串的泪水掉落在火塘边,滋滋的蒸发了。
高阳碧菡一次次抹去眼角的泪痕,压制着哭声,憋得肩膀一抽一抽。
坐了很久,高阳碧菡愈加伤心。她担心自己憋不住哭出声音,于是披上刚买的一件厚实的袍衣,轻轻地推开门,走到屋子外。
凝望漫天飞雪,高阳碧菡愈加的顿感无力,仿佛这片天空压在肩膀上,半点都动荡不得。
呜—呜—呜……高阳碧菡终于发出了轻声的哭泣。
她承受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生活重压,小声哭着哭着,裹紧袍衣,蹲在雪地上,双手抱头,呜呜呜的哭得更大了。
她多想有一个人抱着自己,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然,唯有呼噜呼噜的风雪侵袭她柔弱的身躯,没有人的胸膛、肩膀让她靠。
蹲在雪地上,不知道哭了多久。
忽然,呼呼的风雪中,一道高大的影子站在高阳碧菡的面前,温声道:“小妹妹!这是高阳舍家吗?”
高阳碧菡抬起哭丧的面孔,见到一位捕快,点点头:“嗯!”
随即,她战战兢兢的起身。
“小妹妹!你不用害怕,大哥哥我来找你哥哥,我和他有些事谈。他在家吗?”
他先到东郭风家找高阳舍,被告知高阳舍由于受伤而回家了,立马赶到此处。
捕快的语气亲和,态度不差,高阳碧菡稍微的放松了一些,问:“找我哥哥有什么事?”
“我见到他,再说。”捕快尽量保持一副和善的面孔。
“他不在。”高阳碧菡不自信地回头看了看门。
捕快瞧出小妹妹的警惕性,俯下身子,微笑着说:“你哥哥认识我。”
“哦……他不……”
“妹妹!我知道你哥哥受伤了,也知道他已经回家。”捕快继续俯着身子,一脸和蔼的说,“你看你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你哥哥受伤,你担心他的安全?
大哥哥我跟你说,你哥哥是一位门客,为了主人的利益。哦!也许你不知道利益。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哥哥拿着东郭家的酬劳,他得为他工作。
即便生命有危险,你哥哥都得上,所以,他受伤了。你看看你哥哥受伤了,却得不到他主人的照顾。你不想你哥哥有生命危险吧?
我是一位捕快,今日来找你哥哥,就是想帮助你们。小妹妹!你也知道我是捕快,不会对你哥哥做不利的事情,而是前来帮助你们。”
高阳碧菡被说动了,结结巴巴的回应:“你能……治好……我哥哥的伤?”
“大哥哥我说话算话。”
“他在屋里。”高阳碧菡让开身子。
“小妹妹!真乖。”
沉睡中的高阳舍被人叫醒,见到是捕快,心里的那一股莫名之火,又冒出来。
夜间骑着翼鸟的两位捕快见到自己受伤,没有给及救治,匆匆离去,丢下他一个人在雪地中。
此刻,捕快又腆着脸来请自己,高阳舍的确是不想去衙门,协助他们。
主人见到自己受伤,没有了之前的热情,高阳舍本来有了情绪。你衙门的人抛下我,现在又来找,能舒服吗?
再者,经过一天一夜的追踪,高阳舍感觉羊毛的失窃,牵扯的人很多。
他肯定两位蟊贼和第一帅男西门吹雪不是同一路人。目前确定,与羊毛有关的人就两波。指不定还有更多的人、势力牵扯其中。
衙门至今都没有抓获一人或者一方势力。被下地牢的两位蟊贼,还是他高阳舍的功劳。
高阳舍不想掺和了,准备在家好好养伤。
小命要紧,荣光时刻可以往后推。
见到高阳舍不乐意的神情,捕快压低声音:“小弟!如今的情形不容乐观,羊毛没有找回的一天,大家都不得安生。全县人中,接触过盗窃羊毛的人就是你。你不去也得去……”
捕快回头看了看高阳碧菡,“你妹妹在,我不想把事情弄僵。”
他心里说若不是我有个女儿,和你妹妹一样,我不会在这儿费口舌,和颜悦色的讲话。
“我跟你走。”高阳舍咬了咬后牙槽。
他气愤东郭主人、捕快的绝情。无用了就抛弃自己,这什么世道嘛?
昨天三位捕快巴结自己,一味的讨好自己,讲着衙门的人看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