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是被鸡叫声吵醒的。
他黑着脸,下了床,看向窗外,天蒙蒙亮,恐怕连五点都不到。
鸡叫声此起彼伏,吵得林苏头昏脑胀。
东方渐渐泛白,林苏出了房门,去院子的水缸里打了点水,清晨的水带着寒意扑打在脸上,林苏感觉清醒了些。
唉,他也算是闻鸡起舞了。
林苏来到书房,将案台搬到窗边,跪坐在蒲团上,借着微弱的日光开始下笔,书写昨晚自己构思的故事。
刚开始林苏还有些生疏,毕竟他从来没有用过毛笔。
2520年,书写早已被淘汰,文字都由思维直接展现,用手书写,大多数人只有在国家为保护传统文化而在小学阶段推行的兴趣课中会接触到。
而且这些兴趣课上往往教的是钢笔,至于更遥远的毛笔,除了历史研究者和兴趣爱好者,绝大数人都不会接触。
林苏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仅仅在学生时代的历史课上学过毛笔的书写方式,从来没上手过。
好在他的游戏身份自带书法技能,除了刚开始有些不习惯,林苏很快就适应了。
他下笔越来越流畅,一个个墨迹未干的字在这破旧的笔下成型。
一个半时辰后,一个故事便完成了。
他拿起纸,细细品读,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个故事改编自《包公案》,说的是某地有一个姓冯的人家,家财颇丰,其大妇膝下无子,而妾有二子,大妇心生嫉妒,趁丈夫外出做买卖时毒杀妾及二子的故事。
不过原文还带了些灵异色彩,什么妾死后找丈夫托梦啦,包公路过此地的时候妾带着二子的鬼魂来伸冤啦什么的。
林苏保留了这些,又增加了些内容,他觉得大妇直接设宴毒杀的手段太简单粗暴了,于是想让剧情变得更曲折些。
唔,不如让大妇先送妾和二子香囊,然后再派他们去出席她仇人的喜宴。这香囊呢本身没有问题,但如果碰到某种食物却会致命,而这种食物在当地的喜宴中一定会出现。
于是妾和二子在喜宴上当场死亡,仵作却查不出问题,只判了暴毙。
直到包公来到这里,通过蛛丝马迹查出了真相。
当然这个故事里的不叫包公,而叫白公,是林苏虚构的侦探。
至于这香囊里面装的是什么香料?那种在当地婚宴中一定会出现的食物是什么?林苏随便虚构了两种植物,毕竟要是现实中存在的东西,有人模仿作案就不好了。
至于为什么二者相遇会变成剧毒?唉,当然是因为他是作者了。
经过林苏扩充后的故事当然不止几千字了,而是将近万字。
林苏又修改了些细节,再将润色后的文章端端正正地誊抄在黄麻纸上。然后将纸摊开,放在书案上,等待墨迹风干。
看着修改后的版本,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他的试水之作,如果反响好,那就是《白公案》的第一回,总要有个标题。林苏提起笔,在故事最前方写下四个大字——“妒妇杀子”。放下笔,林苏心里仍有些遗憾,要是在现实,他只要动动脑子就行了,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不过谁让他选择了古代世界呢,想想以后的御剑飞行,一切都是值得的。
天亮了,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林苏将写好的《妒妇杀子》放入怀中,将昨晚买的腊肉放进箱笼里,背着箱笼便匆匆出门了。
一路上对遇到的街坊邻居们继续腼腆地笑。等出了巷子,林苏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笑得酸痛的脸,朝县东走去。
潭县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林苏住在县西的清水巷,而他的夫子却住在县东杏花巷。
转过若干街道,顺着青石板,林苏终于赶到了夫子的住所。
今天恰好是休沐日,私塾不上课,夫子在家休息。
林苏上前敲了敲门。
“林师兄?”一个小童探头探脑地开了门,见是林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李师弟。”林苏冲小童温和地笑了笑。这小童是李夫子的幼子,只有七岁,唤作文彦,早已开了蒙,也在李夫子的私塾进学,与林苏也算是师兄弟。
“请进。”李文彦礼貌地邀请林苏进了家门,蹬蹬蹬迈着小短腿越过前廊,林苏慢悠悠地跟在李文彦后面。
李夫子的房子也是所四合院,不过比林家的大很多,是二进式的,呈“日”字型,后院是妇孺居住的地方。
“师兄请稍作歇息。”李文彦将林苏带到厅堂,故作老成地朝林苏拱了个礼,然后又蹬蹬蹬地跑进内室寻李夫子。
林苏只好忍笑回礼,看着李文彦迈着小短腿离开。
不一会儿,李夫子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