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趴了一会，直到手臂发麻，背后也没有动静。
她试探性地回头望了一眼，除去晦暗频闪的街灯，再无其他。
就这么走了？
有些想不通，上次见面还对她大打出手，这次居然这么轻松的放过她，还以为中了头奖。
艾达小心翼翼地避开受伤的腿臂翻身而立，鼻端充斥着难闻的气味，一定是刚才摔下去时沾染上的，她不敢去想衣服上沾上的是什么，拄着拐杖迅速离开。
回到安全屋中第一件事就是用新买的香波从头到脚的冲洗一遍，拧开淋浴头，艾达一腿搭在马桶上，另一只手则高举过头顶，呈现出一副诡异的姿势。
这些天她都是这样洗澡的，心里无数遍怀念着手脚齐全完好的时候。
待她坐进沙发用干毛巾擦拭湿发时，手机嗡振。
来自：威廉
*嘿，这是你的东西吗？我还没有动。*
*[图片]*
照片中是便利店里的员工置物柜，右上角的标签上用黑色签字笔涂着她的名字。
艾达恍惚忆起，自己辞工的时候是直接和店主威廉通话交接的，本身入职的时候也没有经过身份面试，所以离职手续也能忽略不记。
*嗯，是我的，没什么贵重物品，那个柜子用我这个月工资买了吧，有时间我再回来取。*
威廉很快回复：
*Ok,u r the boss：）ths.*
艾达忍俊不禁，放下手机继续擦着头发。
杰森已经俩天没联系了，考虑到那一晚的谈心，在这种时候她也不敢去打扰对方。
虽然说杰森于她算不上朋友，顶多就是个一起合作过的队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哥谭人，也善用武力解决问题，置身于危险中太久了，随时会丧命。
这听起来比较严肃，可这个世界就是很奇怪，总有人喜欢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任何人。
又过了几天，艾达行立于街道，她最近总喜欢在晚饭后出来逛逛，没有目的地，这倒是和丹尼尔“哥谭游”相似。
冬风萧瑟，天幕隆沉，时而敲响几道闷雷，一时间空气也跟着氤氲着水雾，裹挟着寒气将树冠吹得直晃，枝冠相互撞击擦蹭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响动。
从药店走出，揣紧怀里的药物，安全屋里的伤药已然见底，顺道出来采办些回去。
艾达抬起头，视线掠过天际，哈出一口白雾，石膏外露的几根手指冻得发僵。
快下雨了，她没带伞，要抓紧时间回去。
刚走出几步，背后传来异动，应声扭头便发现药店里进去了几个蒙面男，兀立在收银台前，端着自动手|枪对着穿着白褂的女性。
泰丝手环脑袋，小声啜泣着，口红也花了一片。
艾达识得那个店员，正是她刚才寻了药递给自己的。
药店的卷帘门被拉下，隔绝了里面大部分空间，剩下的一英尺间隙也只能看得到裤管。
她停步原地，眼睫颤动了几下，揣在兜里的指尖迅速收拢，很快又打开。
只是一个抢劫而已，乖乖把钱交出去就好了。
艾达重新挪动拐杖，抬腿向前走。
“上头说这个月的货少了。”
蒙面男嘴里叼着根万宝路，烟雾弥腾中，他用枪管拍在泰丝的侧脸上。
“臭婊|子，问你话呢。”
泰丝满脸煞白，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边哭边说道：
“我……我真的没有了，我们进了太多次那玩意儿了……监管局的人已经来问过了，还要走了营业流水单查账。”
话一出口，声线抖得不成句。
“老子管你那么多，上头说要，你就算是去国|库里抢也得给我满足了数！”
他一拳打在泰丝脸上，泰丝尖叫着倒地，终于绷不住放声大哭。
“你信不信老子一枪……”
——“咚咚”
蒙面男脸色遽变，高高耸起眉头，“你叫了条子？”
“没有……我没有……”泰丝掩着肿胀的脸颊，含糊不清地回。
——“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一次。
几个男人快速对了个眼色，端起枪走到卷帘门前。
“本店打烊了，没生意了。”
——“咚咚”
敲门声孜孜不倦响起第三次。
为首的蒙面男暗骂一声，和背后举着枪的同伴打了个手势，旋即伏身猛地掀起卷帘门，待看清来人时顿时哑然。
女人个子不高，肤色苍白，右臂系着固定带挂在胸前，卷发垂下直至手腕，两颊瘦的凹出颧骨，左脸泛出暗红色有摩擦过的痕迹，一条狰狞的刀疤盘踞在眼下透着凶狠。
滞顿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咕哝道：
“……疤脸？”
艾达先是用余光扫量了一下角落的泰丝，她半遮着脸颊用那双盈盛着泪水的双眼投望过来，艾达注意到她嘴角濡洇着鲜红，无声的吐露着刚才的遭遇。
等了好一会，蒙面男没等到回应，压下枪|口。
“你来干什么，想分杯羹？我警告你，稻草人没那么好惹。”
艾达绷紧表情，极力控制住呼吸保持平稳，不久后吐出一句话：“这是我的地盘，蝙蝠宝宝都不敢来造次，不想死就滚出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心跳如雷，脚趾也因为紧张蜷在一起。
蒙面男的头套已经褪至发际线，恐惧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眼角微动，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你|他|妈算老几？还以为……”
艾达打断他的话，“老子断了一条手一条腿照样能整死你们这几个小崽子，你要不要先试试？”
蒙面男的唇角僵滞了一秒，随后又舒展开来，
“疤脸，这是稻草人要的货，我们不好交差。”
“叫他自己过来跟我谈。”
蒙面男面露难色，让同伴把枪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