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捅一遍炉子,让蓝色的火苗窜起。
到窗台上拿了几个风冻的小地瓜,抓了一大把花生在烤盘里烤着。骞小兰洗了一只杯子,她伸手在炉边烤着。铜壶内的水吱吱叫起来,我给他们倒上水。李珉静静地捧着杯子暖手,扭头望着旁边矮柜上那个裹着大衣的木段,上面依然插着那把明晃晃的银柄利刃。
这是去年冬宋军雇佣林绍先刺杀我时留下的杰作,我将其作为室内的摆设,其实也是为时时警醒自己。
终于,她呷了一口热水,放下杯子看一眼我和骞小兰,“我不知道庄西风葫芦里卖的啥药,但我还是按照他的精心设计,噢,其实是他背后的那些操盘手、智囊们的设计,答应李明瑞承包八木了。”
“老板,既然明知是算计,我们干嘛还要答应承包?”骞小兰是老实人,喜欢直来直去,他不明白李珉的苦处。
李珉无奈地看一眼他,又看看我,“小兰,石头,市里召开的领导干部会议,其实就是一次改革动员大会,是推进企业改革的动员令。郑书记在会上发言时就有这个意思,李明瑞副市长又亲自来动员我,哪还有退路啊。这里是沿海城市,是连接国内市场的重要桥梁,天都公司要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得罪了地方政府便寸步难行!”
我们都是她的铁杆心腹,她向我们敞开胸怀,“我不瞒你们,承包八木我虽然一再拒绝,其实也是顺水推舟。是祸躲不过,从两年前开始,我和泰东家具集团,就让林伯生、庄西风和他背后的官商集团盯上了。利用八木的产能快速壮大自己,我们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微微点点头。这次的承包事件,我从头至尾参与,让我大受教益。李枫云、李珉母女俩的神操作,如果单纯从承包经营和天都公司的发展看,让天都公司处于一个极其有利的战略态势!
骞小兰也听懂了,“官商集团?这么说西毒的这个所谓的ZS集团,其实不过是官商集团盗窃国家资产的工具?”
“对!”
李珉肯定地点点头,“现在全民、集体企业普遍效益不好,国家面临企业改革的严峻考验,马胜利的承包经营,已经在全国推广。改革,其实就是利益的调整和重构,此时将有大量的国有资产,在‘冠冕堂皇’的口号下流向个人的腰包。庄西风的商业帝国,就是他背后的操盘手,通过官商勾结,靠鲸吞国有资产和其它小企业资产,快速崛起的!”
骞小兰更加不解,一脸茫然。
其实我虽然早在年后的企业家座谈会时,凭直觉就判断庄西风的建议一定有名堂,但到目前为止,云里雾里,也仅仅是怀疑。
因此我问,“老板,西毒现在竭力促成您承包八木,就不怕您通过兼并八木,顺水推舟把天都公司做大了?那样,他们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么?”
李珉摇摇头,“石头啊,你小看他背后的力量了,他们不会给我机会成功的!”
“这我相信,可他们会如何下手?”这是我一直感觉茫然的问题。
她优雅端庄的脸庞掠过一丝惨淡的冷笑,“会咋弄我说不出。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是外来企业,没有靠山。你与小兰、老项、希玉、春英联手,他们一时找不到啥缺口。可你们想想看,当我们背上八木这个包袱后,情况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