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留一夜未归。
这是往常没有过的情况。
谢不留紧着谢昭,没日光的黑夜对谢昭来说是最为要紧的时候,他万万不可能不归来守着谢昭。
大概是出事情了。
家中只有他一个人,李容治一夜不敢眠,侧趴在床上,垂下一只手拉着睡在地铺上头的谢昭的手,盯着谢昭看,不敢阖眼。
谢昭心里头大概也是担忧的,但她这个人,担忧不会太久,不会太深,她一向正面,总觉得不必忧虑过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是过分担忧,车还没到山前,忧思蒙眼,看不着那路了怎么办?
这些谢昭没说出来,她那张嘴笨,大概也说不出来。
是李容治自己总结出来的,总结出,谢昭是个没有心的傻子。
以往还有谢不留守在外头,今夜这小房子里头只有他一个,李容治初初时候过分小心谨慎,外头有风一刮,或是哪家的狗一吠,都立刻攥紧了谢昭的手。谢昭的手被攥疼的时候,也睁眼看过他,嘟囔了什么不成句的话,又睡过去。
等到亥时,谢昭开始睡得不安稳,翻了几个身,坐起来几次,揉着自己的肩膀,躺下去又做噩梦,在梦里头叫着“长枪诶,枪还给我”,又叫“左前锋”,又叫张得力和张启贵,声音嘶哑,压抑着,低声哭着。
过不久,便有雨声打在屋瓦上,叮叮当当的,打得又重又密集。
李容治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