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方兴和茹儿走在彘林里。
刚进彘林的时候,茹儿害怕极了,这个地方是她心目中绝对禁忌之地,根深蒂固,所以小心翼翼。而对方兴而言,即便第二次踏足彘林,这黄昏后便黑雾缭绕的彘林,也让他再次觉得毛骨悚然。
二人对现实环境的恐惧,对赤狄来袭的慌乱,对赵家村命运的担忧,交织在一起。
方兴只能不断地给茹儿寻找话题,试图转移注意力,他想到了刚才的那位晋国世子,忍不住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平白无故怪吓人的。”茹儿只觉一身冷汗。
“你内心里还认定我是中邪的人吧?”
“不好说,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是你刚才发笑的傻样子,很可怕。”
“我是笑那晋世子,刚开始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恨不得整个赵家的地盘都是他的。可惜,一听见赤狄人来袭,屁滚尿流,就差丢盔弃甲了,一溜烟跑回老窝去也。”方兴绘声绘色地说着。
茹儿也被方兴夸张的表情动作逗得咯咯笑。
“饶……都饶你们无罪,你们这些刁民,说得太……太对了!”方兴见茹儿开心,便模仿起刚才晋籍的神态和话语,惟妙惟肖。
“方兴哥哥,你模仿得好像啊!”茹儿笑得前仰后合,完全忘了身处何地。
“可不是嘛,昨天我还模仿了老彘王呢,差点把巫医那个老鬼头蒙过去。”
“啊?昨天你也是假装的,我以为你真被附体了呢,害得我担心受怕。你太坏了!”
方兴看茹儿已经不再害怕,心下开心。但是一个困扰自己许久的念头涌进心中,顿时觉得胸闷气短。
“方兴哥哥,怎么了?”
“没事。”方兴平定了下情绪,道,“你说,晋世子如此德行的人,以后却是要当晋国国君的。等到他登上晋侯的大位,指不定会把晋国上下弄得鸡飞狗跳。他那色厉内荏的样子,临阵怯战,哪里像是个国君统帅的材料?”
“那,晋侯不能换一个人当世子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大周可是严格的嫡长子继承制,上到天子、诸侯,下到公卿、大夫,只有正妻所生的长子才有继承权,这是受到严格的周礼保护的。”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只要那世子活着,他就一定会继位咯?”
“哎,谁说不是呢?所以说,其他晋侯的子嗣再优秀、再努力,很可能也是徒劳。毕竟,身份在出生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
“不过,谁当晋国国君,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呢?”茹儿看着方兴郁闷的样子,以为他是在为晋国未来担忧,于是安慰一句。
可是茹儿不知道,方兴现在忧虑的并不是晋世子籍未来能否统领好晋国,而是对自己的未来。
方兴心里五味杂陈:“我一介野人,又能去哪?我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我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出将入相吗?如果这些都不可企及,那我怎么带茹儿出这大山,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月影昏暗,凉风习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