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奇像个傻子一样,在车厢里挤来挤去。
此刻他失魂落魄,脑袋一片空白。
他心里愤恨不已,但根本不知道往哪发火。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相信手里那根绳子。
把位子让给那个妇女后,他站到过道。
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因为这站着的滋味不好受。
他是军人,在烈日下长站不是没试过,但跟现在完全没有可比性。
首先是站姿,因为车厢里的拥挤程度,他只能保持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姿势,估计跟毕加索的名画有的一拼。
更要命的是手里那个箱子,之前坐着的时候放在大腿上不觉得沉,但此刻他的手已经酸软不已——此刻他无比痛恨那些大洋。
……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鲍一鸣那孙子瞪了一眼。
……
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将箱子夹在两腿中间——这使他的姿势更“抽象”了。
他只好尽量去想些事情,试图分散注意力。
但这也行不通,因为这车厢里面的味道也太……不可描述了。
体味、汗味、尿骚味这些都算是好的,还有一些不知什么东西的味道冲鼻而来。天气已经颇凉,坐在窗边的乘客自然不愿意打开窗户通风,这使得车厢就像个焖锅似的——这焖锅里都是各种“奇香”。
在位子上的时候他还可以用礼帽稍微掩住下鼻,但此刻的“毕加索名画”状态,让他的鼻孔完全无法阻止这些异味。
按说他也是当过“乞丐”的人,总不至于这些味道都忍受不了;但可能还是应了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刻的他,已经基本忘记了刚穿越来时的那副落泊相了。
他突然很无厘头的想起孔老夫子来——这位老大曾经说过“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真的体验过……
他在模模糊糊胡思乱想中不知过了多久,却忽然被惊醒。此时一阵令他惊恐不已的感觉从下面传来。
他尿急了。
左顾右盼,他终于发现车厢那端似乎有个厕所。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形象,用尽全力硬生生地从人堆中挤过去。
不夸张地说,他是用上了杀入敌阵的勇气。
好不容易挤到那个厕所旁,他看见好些人挤在这里——列车上到处是人,哪怕是一点空间也不会被人放过的——于是用粤语跟那些人交涉求他们让一让。
幸好也许是看他打扮比较光鲜,那些人没有怎么抗议,总算是勉力让那厕所门挤出一条缝来。
杨六奇挤进厕所,但有个尴尬的事情,就是手里的皮箱怎么都无法跟着进来。
下体的尿意已经间不容发,他脑子一抽做了个后来让他后悔不已的决定。
他让箱子留在外头,用那根绳子连着,然后微微侧身“卸货”。
“货”才卸了一半,他突然感觉连在手上的绳子突然被扯了一下!
“不好!”他心里暗叫,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马上要挤出那条缝。
不过进来得难,想出去,心里又急,衣服什么的都被勾住,反而更慢了。
等他挤出来,发现手里的绳子还在——不过也就只剩绳子了!
他大惊失色,左顾右盼,只见周围的人都一片木然,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迹象!
糟了!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这是过道,偷箱子的贼不知道往哪边去了……如果前面到站或者会车,贼肯定会下车!
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