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是最后一个离开考场的。
他低头慢慢整理东西，和周身兴致高涨的同学不一样，他的情绪像落入了低谷，室外阳光明媚，从窗口吹来的风却很冷。
他被抓到作弊，就算用老年机抄也要叫家长，不仅如此还要花钱赔一个老年机，成绩就算了，本来就是全校吊车尾。
不过这次他估计要顶替掉程宸的倒数第一的位置了，毕竟他要少算一门科目的分。
李胜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没那么郁闷才起身准备离开。
他绕到后面，前门人太多，他不想走前门。
一张试卷大刺刺地铺在桌面上，李胜将要路过的身形顿了一顿。
最后几个考场考完不带试卷走或者忘了带试卷是件很平常的事，在桌洞里一捞一大把，不过让他顿住脚步的不是因为程宸铺在桌面上的试卷，而是试卷上的字迹。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昨天弹到脸上的东西，由于事态紧张，所以他对这个细节记得很清楚。
应该是个很小的东西，弹在脸上没多疼，他坐在倒数第二个位置，要把东西弹他脸颊上角度要很刁钻，看样子不像从侧面或者正后方弹来的。
倒像是斜后方……
李胜拿起试卷，上面的每一题都写了，后半页纸上的大题甚至还有答题步骤，虽然不多，但能看出有逻辑性。
李胜成绩不好，看不出来答案对不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程宸的试卷都写满了？
这是他自己写的吗？还是抄姚朔的？
如果是抄姚朔的，那旁边看上去像随手打的草稿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学渣吗？而且是每次年级垫底的学渣吗？
“李胜，走不走？”
门口有人喊他，李胜手一抖，下意识把试卷塞进口袋里，仰起脖子回道：“来了！”
回到教室，程宸从口袋里拿出笔，才想起忘了带试卷回来。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姚朔，想着跟姚朔说清楚，怎么说清楚，什么时候说清楚等等，更何况试卷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存在感很低，一不留神就能忘了。
不过他没碰上难题，也懒得回去拿，索性不要了。
班里人都在对答案，有质疑声，有自信满满的，姚朔一进教室手里的答案就被搜走了。
接着又是一阵高呼尖叫。
就算是学渣，也有学渣的倔强，比不过智商，但可以拼运气。
就算靠运气能比别人多对几个也能傲视群雄。
隔壁班跟他们差不多，特别激动。
“他们怎么那么高兴？”程宸不理解地问。
明明在年级排都是倒数，怎么还那么高兴？
他倒一都没这么开心。
“这你就不懂了吧宸哥，”刘智坐在位置上，他平时脑袋瓜子机灵，做题靠小聪明连蒙带猜也能比别人多对几个，开心地晃着手指说：“学霸考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检测自己到底学得怎么样——我们学渣考试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快乐啊！”
“虽然分数难看，但我们体验的是对答案的过程，那种像开盲盒似的过程。”班里很吵，刘智隔着一条走廊跟他说话有些费劲，他抬高声音说：“而且我们很有自知之明的，从不跟年级比，只在班里睥睨全场……”
刘智在说到“全场”的时候音量突然降低，因为班里猛地消音，这种情况很熟悉。
就像江阳突然在窗口冒出的脸或者门口突然出现的宋清华。
每一种都十分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