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凌旋自是不能比之杨修!”拓文帝歇了一息,声气蓦然严酷,“然于假痴不癫却要佯风诈冒之道,怕是杨修在世也是难与你比肩!朕看,你是抱着求死之心才敢这般欺君罢?!”
余昭仪听得最后一句,顿时魂散九霄,顾不得别的,瞬间转身对着拓文帝不断叩拜;“妾不敢!妾不敢欺君!妾是真愚之人!妾是心口如一之人!陛下明鉴!”
“巧舌如簧之辈!跟你父亲一般欣生恶死!”拓文帝愤恨十足,一脚踹在余昭仪当胸,待见到她仰面而倒时痛到扭曲的面容,似是更添了许多嫌恶,又是一脚恶狠狠踹上了余昭仪的腰侧。
余昭仪随着自己的一声尖叫而倒,彷佛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响,须臾之间只觉自己泪水迸发,头发、衣衫更是顷刻湿透,眼前金星乱舞,痛到晕眩失力,连呼吸都是不能!试着佝偻起身子想去捂住痛处,却分辨不出该捂何处,哪一处都是痛的,哪一处都像是被拆了一般。。。。。。这样的痛,不如死了罢了!
不!不能死!好不易有了转机!好不易有了指望!我不能死!不就是被踹了两脚么?也不是不曾听过郎君打娘子,原本也是寻常之事。。。。。。。
余昭仪死力挣扎着、试着吸进一口气缓一缓已是颤栗不已的身子,然刚呼出一口气又是一脚随之而来,又是正中当胸!
“喀拉”之声清脆而响!这回她是听了个真切,然这肋骨断不断的,断了几根,都已是不要紧了!因是自己定是活不成了吧?!
余昭仪神志涣散地仰面而躺,痛得只会在咽喉之中发出似有似无的呜咽之声,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恍惚间只觉得魂魄正在一丝一丝地抽离着身躯:我原已是死了,这只是回魂之梦罢?既是梦,为何要这般痛?既是梦,为何他不是刘赫?
不!这不是梦!余昭仪倏得拽住了自己魂魄,心神前有未有的清晰起来:这定是那妖妇的毒计!她要让我上云端再坠地狱,她要看我生不如死!她是恨我罢?!她是天人一般的高不可及,居然也会恨我!!那婉珏可原来就是她的字?她自己不能来便是让画像看着我受辱受苦也是好的罢?只是她为何要恨我?”
余昭仪松开了神魂,任其飘荡着回到了那日合欢殿上。。。。。。。是了!就是如此了!我称刘赫为郎君时,那妖妇便是颜色尽失,把我唤作贱婢不算,还拿了茶盏掷我!原来!原来她是于刘赫有情么?!怪不得要这般设计于我!怪不得要百计千方地蛊惑父亲!她是想让我隔断了刘赫与盛馥之路,再是要置我于死地!这个毒妇!这个妖妇!这个蠢到之极的拓文帝!竟不查自己的贵嫔竟与侄子有染!他若知晓了,必定会处死那妖妇罢!
余昭仪嘴巴张合着,拼力想说出些什么来,然除了甚至连不成字语的斯艾之声便是再无它声。
我竟是这般悲惨么?我的命竟是这般轻贱么?余昭仪悲从衷来,热泪犹如夏日暴雨般连珠而下。。。。。。
突然,余昭仪觉得有些凉,再半息,竟然是觉得有些冷,巍颤颤撑开眼,只见一柄利刃映着灯火闪着寒光正当胸而垂,
“他是要杀了我了罢!”
余昭仪惨绝的目光顺着利刃而上,看见了一张冷如冻土之脸,再往上寻去,对上了一双带着痛恨、哀怜、悔怨的眼神!这老之将至的清暎、晦涩、颓然之容便是大寒朝的天颜么?!当是不曾见过罢!那日曾是见过罢?只是不记得了罢?!只是,为何也是似曾相识?
一声绢帛割裂的轻响打断了臆想,余昭仪只觉胸前一空一凉,一股比死更为可怖的惧意又猛又狠地攥紧了她的心。
手边的灯熄了。。。。。。另一阵剧痛袭来之时,余昭仪脑中忽然拼凑出了一个人----拓文帝!婉珏!相叠相加,再平再分,那是。。。。。。刘赫!
一眸一瞥一惊鸿
一息一幻一世缘
一轮一转一珠华
一海一田一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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