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在何处?他既不在宫里辅佐陛下,又不在府中修身养性,难道他当此刻已是太平盛世,是以可到处闲磨时光了么?”李先生听见东方不在,便是一派不忿,怒怒而斥道,“他可曾说是去了哪里?快些让人去寻了回来!”
“这个还真寻不着!”阿壮摸着脑袋讪笑道,“东方大爷是回家去了。说是要等几月才回。原是跟陛下告了假的,说是要去接了他的娘子、儿女们来......”
“听听听听!妖道就是妖道!娘子、儿女都是可提!”李先生此刻的失望犹如在寒月里被冷水浇身、实在是冻彻心扉,然他不能说、不可说之下就只能把满腔不甘化作了轀怒、化作了尖酸之言,“出家之人居然还有家可回!真乃是无稽之致!”
“大爷他本就是个假道士!先生又不是不知!”阿壮深知那两人一贯地看不对眼,掐架互讽乃是再不能平常之事,故而李先生这等尖酸之言于他听着反而“正经”。
“他那家的所在可是仙山!大爷说了,哪日有缘的,或还可带小子去一看!”
“痴心妄想!”李先生斥了一句便想离去再另想“他法”......“妖道既然不在,老夫便回了!你小子好生读书,切莫再闹笑话!”
“先生别呀!”阿壮一把拖住了李先生,“自回了大都,陛下登基,先生与咱们都不能像之前那样日日一起.......小子们都想念得紧。先生既然来了,那便多留一会儿,也好再教教小子们,哪怕是骂了我们,小子们也是高兴!”
李先生闻言立刻心软--确是啊!而今陛下得登大宝,众人也是‘弹冠相庆’,然要论快活畅怀,哪里又能及得上往昔‘赫公府’、‘耀王府’时......若陛下无有去岁的南下之行,众人可还是能同往昔一般无忧?然若无有今日之果,是否倒可比今时更能逍遥.......
李先生一路怔想着就被阿壮拖到了他与阿卫住的小院。阿卫见了李先生也是欢喜得手足无措,一会儿倒茶,一会儿拿点心,一会儿又要背了诗书给他听.......搅得李先生的愁肠更是百弯千绕,堪堪就快折断--若是此去此行唯有一死而终,这般的时日便只能是来生再有了罢.......
“小子们可是怕死?”忽然李先生莫名地问了一句。
“怕呀!”两人同样错愕,又是异口同声地而答,“当然怕死!”
“先生作何要问这等不吉利的话?”阿卫毕竟机警些,拿嘴就问,“去年,主子有一日,也是问过小子这等样的话。那夜他可是喝得烂醉,因为、因为有心事不能与人道。先生这会儿又问.......”
“小子们可会做忤逆、违背、欺哄陛下之事?或是曾做过?”李先生看了眼阿卫,并不答他,又问。
“自是做过的!”阿壮满不在乎,“比如嫌弃陛下酒喝多了,小子就给他兑点水,再有像阿利,常常谎称府里没钱了,不舍昼夜地哭穷,可不就是欺哄忤逆?”
“阿卫呢?”
“小子......”阿卫起了羞臊,踌躇扭捏了半晌才道,“陛下此次自南回就一直捧着几个牌子不放,睡也带着、吃也带着,无事时爱看着发呆,看得比命还紧。小子有时觉得、觉得太过耽误陛下了,就、就 偷偷藏一回,让陛下见不着几日,虽他会因寻不着发怒,但怒一怒也就好了,倒会为别的事上心了。待几日见事不忙了,小子又拿出来放在陛下寻得见的地方.......”
“你小子那是欺君!欺君之罪!要杀头的!”阿壮瞪大了眼,比起个手刀先往阿卫的后颈比划,再往他腰间比划,“杀头或还不够,得腰斩!”
“阿卫不怕被陛下洞穿了责罚?或者真要杀头呢?”李先生听了却有久旱逢甘之感,心头的淤塞像是被拨开了一点。
“咱们伺候惯陛下的,陛下又是个仁厚宽容的。虽说如今是有些变.......”阿卫叹了一声,“然陛下总还是陛下,他能断得清咱们这些奴才的心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他歹,哪能真要了小子的命?且先生当陛下真不知道呢?小子说陛下是知道的,不说破罢了!”
“陛下为何不说破?”李先生凑近了一把抓住阿卫,问道。
“小子以为......”看见李先生这般急迫,阿卫的脸更红了,“小子以为陛下也是知道有时不能自已、会误事,故以需得奴才们自作主张地‘拘着些’、‘束着些’。他动怒也就是动动罢了......不做真!”
“有理!有理!”李先生放开了阿卫,喃喃自语,“老夫还是惜命,因此杞人忧天倒忘了陛下秉性!”
“老夫今日要多谢两位小子了!”李先生立起来就给阿卫、阿壮施了一礼,“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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