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沉鱼和祝青龙当时收到传条,知何茵要见他们的时候,二人皆立刻推脱,谁也不愿去见。
何茵是第一次找他们。
而这对姓祝的兄妹,最不愿意和两种人做生意。
第一种,是周析。
第二种,就是何茵这般第一次找上门来的。
且不说懂不懂规矩,便是这些第一次来的人,总是磨磨蹭蹭,扭扭捏捏,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半天不给回复就算了,还不让人走。
那日两个人一直争持不下,最后摇骰,祝沉鱼输了。
但是祝沉鱼那时一人坐在桌前,心头却冷笑一声。
终究是连一些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人,都一个一个牵扯进来了。
其实对于他们兄妹二人来说,这趟浑水牵涉的人越多,自己更能赚的盆满钵满。
只是有时候,祝沉鱼看着一些根本无辜的人越陷越深,她心里是觉讽刺。
但是祝青龙说,这就是乱世。
这里,是汝平。
他们生在乱世,吃的,就是乱世这碗饭。
祝青龙还说,这就是人间。
他们生在人间,走的,就是人来人往的路。
这一路走来,不是这乱世,没有祝青龙。
不是这人间,没有祝沉鱼。
而方才和何茵见面,何茵一身儒雅公子打扮,和祝沉鱼一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问,周析,他到底,在查什么。
祝沉鱼当时也不意外,换了个姿势坐着,身上的吊饰跟着她一动,便发出声响。
她漠然边问:“我的问题,是何二小姐,在汝平如今这场如火如荼的夺嫡之争中,心中所向,究竟是哪一位?”
何茵当时想都没想,便干脆利落地回答了。
何茵的丝毫不含糊,不仅仅是会字句不含糊,更加是立场不含糊。
甚至比许多朝廷中人,都要清晰明了。
祝沉鱼那时心里是既意外又震惊。
她是断然没有想过,何茵是这般直率坦诚。
之后祝沉鱼离开前,何茵却忽然又问,她的立场,重要吗?
祝沉鱼当时没有理她便走了。
“重不重要?”周析笑了笑,“重要的根本不是她唐岳何茵,而是长白孟耘徵。”
今日晚膳过后,周析也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正坐在廊下台阶处摆弄着那些石子。
段名生坐在桃花树下那青石上,双手抱刀身前,沉声问:“你怎么知道,她和祝沉鱼说了什么?”
“不难猜。”周析头也不抬,目光一直专注留在木盘上。
他将三颗鹅卵石围成一三角状,缓缓继续道:“何茵聪慧,虽然对外只称体弱多病,少有外出,但她女扮男装跟随孟耘徵进进出出这么多年,以她的才识学识,对如今朝廷内外状况的了解,不会比淄亭李三小姐浅。”
周析右手掌中窝着一堆小碎石,左手一颗一颗地捡出,然后又放到木盘上。
他慢慢悠悠地又说:“我之前几次到何府上去找何隐宽,确实是避着何荻,但我没有躲开何茵。她偷听的自然不少,但绝非全部,她心中必然起疑。人便是这样,知些不知些,更是想要知道全部,而聪明人更加是有这个毛病,凡事想要刨根问底,她得不到结果,自然就会去问祝家兄妹。”
段名生又沉声问:“那你又怎么知道,祝家会问她什么?”
周析这时却抬头望去段名生,略有意外地问:“不然,要你是祝沉鱼,你还能问她什么?”
段名生顿了顿,忍着没上前就揍他一顿。
“虽然说,能问何茵的问题不多,但是这确实也是一个好问题,”周析不以为然地嗤笑,“便是我刚才说的,重要的不是何茵,而是她的青梅竹马,南府军少帅,孟耘徵。”
“何茵就算再聪明,但始终并非局里人,她甚至还不如李三小姐那般从小便和李楚杭一起跟在子誉身边,”周析目光转回到木盘上,平稳不惊地说,
“何茵自己是无权无势,自己的兄长父亲又一个个心思叵测,但是她身边,还有她的那位青梅竹马。现在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是到了临门一脚,许多决断与成败,便是在于一念之差。”
“祝沉鱼其实也并非不知道何茵的立场,”周析越发似自言自语,“只要往阴山馆里一圈,聪明人都能听出大概所以然。只是那时候的何茵还顶着赵三白赵公子的名号,而祝沉鱼要确定的,是何茵,何二小姐的心意。”
晚来一阵凉风,吹起段名生脚下不少掉落的桃花瓣。
春生这时刚好抱着一件披风走到周析身边站住,没有说话。
周析微微转过半边脸对着春生,说道:“我不冷,你自己穿好。”
段名生这时却又问:“你接下来,打算怎样?”
周析手上本还攥着一块碎石,没想好放在木盘何处。
段名生此话一出,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然后双手环抱在身前,整个人斜靠在梁柱边上,饶有兴致地看向段名生,莞尔问:“你不是从来不理这些事的吗?”
段名生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就要离开。
周析却轻轻摇头笑了笑,又回过身子,面向着那木盘。
他掀了掀开眼帘,才说:“没什么打算,李叔沉这一步棋,拜得了菩萨祭得了阎王,不温不火,我是也没什么好棋了。不过...这么说,也不太对...”
“其实到了这会儿,我最好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周析笑笑,又道,“毕竟他这一步棋,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周析目光渐渐转冷:“梁裕。”
※※※※※※※※※※※※※※※※※※※※
谢谢支持
谢谢鼓励
你萌都是小天使
你萌都是小可爱
好好吃饭
早些睡觉
笔芯鸭:)
喜欢把酒长亭说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把酒长亭说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