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澈水湖。
那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水域,与它的名字无二,当乘船而过的时候,我能清晰的看见脚下的万丈深渊。
五颜六色的水草就像一双双伸展开的长手,在我的脚下随波摇摆。
我趴在船沿上,目光透过被太阳照的波光粼粼的湖水,直达满是卵石蚌壳与水草的湖底,“我的天……这得有多深?达利安?”我不由的回头问。
坐在我对面的达利安支着头,微笑的看着我,“澈水湖有四十七米深。”
“小伙子,澈水湖深的地方有上百米呢!”摇着橹的老船夫笑着开口道,“湖北边魔歌岩下的魔歌巷更深,传说是通往地心的路!”
喔,地心。
我笑了笑,目光重新回到了水面以下,那里有一丛丛茂盛的水草,各种色彩的鱼在水草里游来游去。
忽然,我瞧见了一个红黄相间的大蚌壳,它安然躺在水草中,忽然,张开巨大扇叶吐出了一串水珠,在水珠的背后,有东西在闪耀着夺目的光彩,“达利安!”我惊叹的跪直了身体,“你快看那个蚌壳!它里面有一颗大珍珠!”
“喔!我看见了!”
“哈哈,小姐,哪怕您再喜爱珍珠,也千万别去惹那个大家伙。”老船夫笑呵呵的开口,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我不由的又回头看过去,“为什么?”
老船夫神秘的晃了晃脑袋,“这是个古老的传说,澈水湖里每一个刀锋蚌都有一个水妖守护着,如果有人敢过去打其中珍珠的主意,水妖就会迷惑你,让你被巨蚌一口吞掉,也变成珍珠。”
那个传说让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觉得全身泛冷,目光一转,我忽然看见一大片黑影从船下游过。
我抽了一口气,从一边船沿扑到另一边船沿上,那是条巨大的大黑鱼,几乎有七八米长,每当它张大嘴的时候,它身旁的成群的小鱼就会被吸进去,无一幸免。
噢!我的天!澈水湖里有鲸鱼?!还是鲨鱼?!
“弥赛亚!你当心点!别掉下去了!”达利安扳住了我的肩膀,只不过他一动,整个船都剧烈的颤动起来。
“别动!达利安!你别动!”我紧张的大喊。
“小姐,那是恐齿鱼!”老船夫一面摇着船橹,一面笑着说,“您仔细看,它满嘴都是牙呢!它吃肉!”
“我当然知道它吃肉……”我紧盯着那条在我们下方的庞然大物,直到它缓缓离开才舒了口气,“说起来,它能吃吗?”
“嗯。”船夫砸了砸嘴,似乎在回味,“能吃,就是味道不是很好,不过,在饿急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充饥。这儿的水从不结冰,而这种鱼呢,它一年四季都出没,而且游的不算很深,也很慢。”
“看起来不过五六米深,它不会袭击船只吗?”
“哈哈,小姑娘,它生活在十几米深的地方呢!你的双眼被水骗啦!”
“我家旁边就有一条河,夏季来临的时候,我会去逮鱼,我是一把好手,水根本骗不了我。”
船夫哈哈笑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很明显,他根本不信我的话。
转头,我盯着在船边游来游去的小鱼,脱下了厚厚的熊皮手套,突然,我探手去捉,可是,哪怕我整个手掌都浸入了冰冷的湖水,我的指尖还是没有碰到那条懒洋洋的游动的小鱼的鱼鳍。
喔!这儿的水真的欺骗了我!
愣了几秒钟,我呐呐的收回了快要冻僵的手,用力的哈了几口白气。
达利安笑着摇了摇头,也摘下手套,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里有暗淡的圣光在燃烧,无比的温暖,我本能的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
“达利安!”我有点儿恼火,他却朝我龇牙一笑,直到那明亮的圣光燃尽才松开。
“说起来,您认得湖心岛上的刚瑟尔大师吗?”他抬头问老船夫。
“刚瑟尔大师?”老船夫想了想,“嗯,我们喊他刚瑟尔先生,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但也充满烦恼。”
“烦恼?”
“哈哈,还不是为了女孩?”他颇有深意的瞧了瞧我们,“每次我去岛上,他总会唉声叹气,朝我倒苦水。”
“您经常去看他?”
“这倒不是,他很少召唤船夫去岛上,毕竟那儿离渔场挺远的。但是,每次召唤都有我,无非也就是买一些肉类蔬菜什么的……哎,一个年轻人,独守在岛上,确实寂寞的很呢。”
我们整整颠簸了一个上午才到达湖心岛,当我踏上地面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在不停的随波起伏。
噢,我有点儿晕了。
湖心岛不大,中央耸立着一座古旧的法师塔,高达十米有余。白石构筑的塔身上挂着一条条干涸发黄的藤萝,就像秃子头上所剩无几的可怜的头发。
这儿的温度很高,没走几步,我们都纷纷脱掉了沉重的斗篷。
穿过法师塔前面那片荒芜的小小花园,莱德敲响了厚实的大门,可敲了半晌,都没有人来开门。
“怎么办?小少爷?”莱德为难的回头看了看我们。
“我来。”达利安小心的扶着我跳上了台阶,然后,站在沉重的大门前,他将手放在了门板上,忽然一用力,“喝啊---”顿时,那包着青铜的门抖了抖,缓缓的被推开了。
“有人吗?”莱德朝里面喊,又被落下来的灰尘呛的直咳嗽。
没有丝毫回应,不过,门后的大厅倒是很明亮,正午的阳光透过墙壁上数不清的彩色玻璃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了五彩斑斓的影子。
我们右手的墙壁里有一个巨大的壁炉,里面还有没有清理掉的黑灰,上方挂着一副色彩交融的油画,我瞧了半天也没明白它画的是什么。
大厅的其他地方安置着家具,种类非常齐全,有结实的木桌,摇曳的躺椅,柔软的地毯,应有尽有。在角落里,还有一个盘旋而上的木梯,我抬头看过去,只见木梯的尽头是一座座巨大的书架。
我单脚跳着,把自己送进了被阳光烤的松松的毛皮软垫。在不远处靠着墙的地方,我发现了一张放满了圆底烧瓶与导管的炼金台,“看起来,这位刚瑟尔大师是个炼金师。”
达利安在炼金台边瞧了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是,炼金台上积了不少灰。”
“他出门了?”我问道。
“不应该,”达利安皱着眉宇摇了摇头,“我们来这里之前,明明用通讯法阵和他联系过,他说会等待我们的。”
“也许他出门抓鱼了呢?”莱德在洞开的隔间里忙忙碌碌的整理东西,闻言,随口插了一句,“哪怕他是一名强大的魔法师,他也得吃饭,对不对?”
“他这一去,似乎有点儿久。”说话间,达利安走到了餐桌旁,他脱下手套,摸了摸一旁的餐桌,“灰尘挺厚了,就像有十多天没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