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兒蕭兄大可放心,大宋朝廷比起金國來,雖然兵力一直落下風,但在這充滿銅臭味的經濟上,大宋還不曾覺得,有誰能夠與自己平起平坐。蕭兄若是有事兒儘管開口便是,他們三人雖然乃是大宋官員,但在盧老、蕭兄面前,只是一個小學生罷了,隨時聽候盧老跟蕭兄的差遣。”葉青大方的說道。
盧彥倫笑着點點頭,而後對着葉青招了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說話,留下楊懷之等人繼續研究着“揚州城”的外城擴建等事宜。
簡樸的房間內,一張牀、一張桌椅、半根蠟燭以及一個書櫃,便是這個房間裡的所有物件,陶製的茶壺依然是盧彥倫的最愛,一邊親自給葉青倒着茶水,一邊說道:“你送老夫的那頗黎茶具,老夫可捨不得用。深怕若是老夫沒能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你再找老夫要回去,所以啊,老夫還是習慣了這陶杯喝茶,暢快。”
“盧老又笑話小子不是。”葉青繼續打量着腳下的青磚地面以及房間裡的簡單陳設,也能夠看的出來,盧彥倫顯然是習慣了簡單、潔淨的生活。
整個房間陳設簡單、整齊有序,就連腳下的青磚地面都是一塵不染,牀上的棉被等物更是疊的整整齊齊,讓人一進入房間,就有種頗爲舒心的感覺。
“給,這是老夫這幾日給你畫的濟南府的地圖。”盧彥倫在桌面上厚厚的紙張最上層,打開那紙張看了一眼後,便果斷的交給了葉青,而後在椅子上坐下,捧着茶杯道:“你給老夫說句實話,宋廷若是北伐,有幾成把握?”
“這個……。”葉青接過地圖,看也沒看的就小心翼翼的疊好放進了懷裡,苦笑了一聲道:“以眼下的形勢所言,小子以爲不過三五成的把握……。”
“那你還要這濟南府的地圖?”盧彥倫不悅的瞪了葉青一眼,而後道:“怎麼,是你現在還沒有準備好,還是說宋廷會拖後腿?或者是還有其他原因?”
葉青看着手裡的陶製茶杯,望着窗外嘆了口氣,想了下道:“跟您說實話吧,宋廷如今怕是再也經不起一次失敗的北伐了,所以眼下不論是淮南東路,還是其他路,首先要做的便是率先立於不敗之地才行,所以不論是朝廷還是我,都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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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彥倫靜靜的看着葉青,隨後也是嘆了口氣,道:“老夫明白,自古有云: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不錯,朝廷三番五次北伐,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而今又是這樣微妙的時刻,即是宋廷的機會,也同樣是金國的機會。所以若是宋廷再敗,朝廷……怕是真的沒有勇氣繼續北伐了,收復失地就無異於是癡人說夢了。”葉青皺了皺眉頭說道。
“微妙時刻?此話該如何講?”盧彥倫皺了皺眉頭問道。
“看來盧老這些年只顧着歸隱田園,享大道自然之樂了。金國皇帝完顏雍,號稱小堯舜,這些年對於金國治下的大宋遺民,從來不曾施行過暴 政,相反,不論是科舉還是賦稅等民生事情,完顏雍都做到了人心所向,如今還有多少人記得自己是大宋之子民?比蕭貞兄小個十歲有餘的,俱是生於金國長於金國,食金國粟米而成人,這便是大宋如今北伐困難所在的:人和。但好在完顏雍如今年事已高,隨着完顏璟被立爲皇太孫,也就意味着金國更年改號不過是朝夕之間,加上宋廷……太上皇同樣老邁,朝堂之上也算是少了一個掣肘北伐之人,所以這可以算作是對宋廷有利的天時。而至於天時、地利、人和中的地利,如今大宋朝廷難言有利,金人掌中原大地幾十年已是瞭如指掌,而宋廷多年來未曾北上,日新月異、山河面目更改,如何認得北伐之路?”葉青語氣沉重的說道。
房間裡瞬間陷入到了沉默之中,過了好一會兒,盧彥倫緩緩從椅子上起身,原本有些佝僂背竟然變得筆直,望着窗外漸漸生出來的春意,又是默默的嘆口氣,而後緩緩沉聲道:“如此說來,宋廷之勝算三成已算是最高了,而且只此一次機會,若是失敗,北地遺民將怕是永遠都無法再成爲宋民了。”
回過身,看着端着陶杯望着他的葉青:“你說吧,還需要老夫做什麼,若是老夫能夠做到,便絕不會推辭。”
葉青笑了,起身盧彥倫坐下後,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道:“其實也並非如盧老所想的那般艱難,當然,戰爭沒有容易一說,但天下大勢如今非金、宋兩家所掌,北有草原大漠、西有夏國彪悍鐵騎,更甚者還有遠在西域之,與金人同是世仇的西遼人,這些因素若是算上,若是完顏雍一旦百年,完顏璟匆匆繼位,大宋朝廷也不是沒有一絲勝算。小子實話告訴您,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小子從未想過能夠一場北伐便定天下大勢,若是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同當年金人南下之時一樣,在一年之內打到濟南,與金人隔黃河相望,大宋朝廷便絕對有可能恢復舊山河,甚至是收回燕雲十六州!”
“談何容易啊。”盧彥倫雙目惆悵沉重。
一路從北地行來,遼闊的大好山河盡收眼底,若想要與金人以黃河分治……盧彥倫想想都覺得難於上青天。
這需要宋廷出動多少兵馬,才能夠奪回當年一夜之間就丟掉的衆多城池?
而且即便是如此,還要防範金人隔黃河以北的鐵騎反撲、固守住這些對於宋廷大軍來說,頗爲陌生的城池,難啊。
“當年金人能夠做到,宋廷同樣能夠做到,華夏民族千百年來,可曾輸給過誰?一時之失利,於民族而言,不過是一次臥薪嚐膽、東山再起的機會而已,等到了那一天,相信這世上,沒有哪一個國家,會是我華夏民族之對手。”葉青靜靜的說道。
“壯志凌雲,入木三分,老夫很欣慰!”盧彥倫拍了拍葉青的肩膀,而後道:“老夫這一路行來,也記住了不少官道、城池,這些日子老夫便是點燈熬油也給你一個交代。至於濟南府,老夫給你小子一個承諾,若是你葉青真的能夠攻下,老夫願意搭上這條老命,也幫你再造一座堅城!”
“那小子是不是現在就先謝過盧老纔是?”葉青跟着起身說道。
一時之間,房間內傳來一老一少的暢懷大笑,讓外面還在研究揚州沙盤的幾人有些面面相覷,不知道房間裡的一老一少又是談起了什麼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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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了劉克師在盧彥倫的府上,帶着楊懷之、陳次山二人出來則是直奔城外趙師淳的瓷窯。
如今對於葉青來說,自身可謂是如同得道者,身邊已經算是聚集了他想要的各行各業的人才精銳,自然而然的,他也不能夠過於懈怠,最起碼在朝廷還未召他回臨安的日子裡,他也要加快進度,希望能夠在離開揚州前,能夠在水泥一事兒上,給盧彥倫等人一些希望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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