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宋秋瑟问:“姐姐不想走?”
宋挽的拳头握了又松,反复几次之后说:“我答应过顾岩廷,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可他回不来了!”宋秋瑟脱口而出,见宋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又放软语气说,“如果他能活着回来,不管姐姐在哪里,他都肯定会来找姐姐的。”
宋挽知道宋秋瑟说的很对,她的理智也让她做出和宋秋瑟相同的决定,可她的感情让她无法接受。
她避开这个话题,哑着声说:“我昨晚梦到他了,他被绑在刑讯室,浑身都是血,赤鞑把所有能想象到的刑罚都用在了他身上,可他一声都不吭,就一直看着我。”
说到最后,宋挽哽咽起来,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无助的说:“我救不了他,瑟瑟,我什么都做不了。”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顾岩廷把她拉起来的,后来也是顾岩廷陪她几次三番历经生死,可是现在,明知他身处险境,随时都有可能受着非人的折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却每时每刻都要承受克制感情的痛苦煎熬。
宋秋瑟不能对宋挽现在的感受感同身受,她这辈子都不会像宋挽这样喜欢一个人,将身心都交付出去,所以她很冷静的对宋挽说:“阿炤和乐安身上都流着他的血,姐姐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至少姐姐还能好好守护你们的孩子。”
白日压抑的痛苦在这个时候泛滥成灾,泪水从指缝涌出,宋挽带了哭腔说:“可孩子是孩子,他是他。”
她会保护好阿炤和乐安,可如果顾岩廷回不来,谁也不能弥补其中的缺憾。
宋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悲痛,宋秋瑟想了想说:“姐姐若想先留在这里也可以,赤鞑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等援兵赶到,说不定过不久就能收复远峰郡呢。”
宋秋瑟也并不是多喜欢瀚京,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宋挽能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如果回瀚京让宋挽很痛苦,那她就支持宋挽不回去。
宋挽哭了一会儿平复下来,她擦干眼泪,平静的说:“这些日子我会有点忙,阿炤和乐安有白荷和奶娘照看,但若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她们可能会手忙脚乱,我需要瑟瑟帮忙留意一下。”
“姐姐要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说帮忙就见外了。”
宋挽勉力笑笑,起身准备回去看看阿炤和乐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到宋秋瑟问:“姐姐,除了顾岩廷,他从祁州带去的那些人都战亡了吗?”
“应该是吧,”宋挽点头,想到楚清河和秦岳,心中越发悲凉,“赤鞑那般残暴,进城以后一定会有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戮。”
在这种情况下,谁能活下来呢?
宋秋瑟心底飞快地闪过一些异样的情绪,但她并不觉得那是悲伤或者难过,微微一笑说:“姐姐不要太难过了,回去好好休息,昭陵有这么多好儿郎,迟早会杀了赤鞑,用他的血来祭奠那些将士的亡魂。”
宋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颔首应道:“嗯。”
血债终是要血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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