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风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不断地思索着母亲的话,内心躁动不已。
“我和他……真的有可能吗……不……**姐对我那么好,我不能……至少不应该……”
“但**姐一连数年杳无音信,她……唉,我怎么能盼她死呢……”
她心中忸怩不已。先前觉得此事毫无希望的时候,她敢去爬风星河的床。但有了这么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反而变得拘谨了起来。
因为她害怕自己会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那种事情。那样的话,日后若是真的见到江流月,还如何与对方相安无事?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她念叨了一整夜,最后在天亮时分,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屋门。
她发现温青竺躺在沙发上,面露安详之色,仰头靠在那里熟睡。
面前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张纸条。纸条用一个空安眠药瓶压着。
风灵初看并未觉得如何,但下一秒,她却是突然醒悟,颤巍巍地去摸她的手。
下一秒,她跌坐在了地上。
“啊——!”
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怎么了?!”风星河睡眼朦胧地从屋里闯了出来,见到母亲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风灵跪坐在地上。
他看见药瓶,如何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喊道:“快叫救护车!”
“不……不……已经晚了……”
风灵的眼睛里,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泪水。
“她的手已经凉了……母亲她……她死在这里,过了一整夜……”
风星河握紧了拳头。他比风灵更加想要哭泣。但是在她的面前,他却不能哭泣。
他握紧了拳头,颤抖着拿起了温青竺面前的那张纸。
——
致亲爱的冯行和:
请把我葬在你父亲的冢里。我已经按照同他的约定将你抚养成人,现在是时候去与他团聚了。
二十年前他就预见了弗尼战争,以及即将到来的二次战争。他说:你是这场战争中至关重要的希望。听到你在国科所的事迹,我感到很欣慰。战争在即,我这个又跛又瞎的老妇人恐会成为你们的拖累,希望你能够照顾好妹妹。我走后,你们便视吕妈妈作自己的亲妈妈。如若哪一天发现了你父亲的尸首,请将我的墓葬与他迁至一处……
——
纸条的最下方,是一句写给冯玲的话:妈妈走了。你要乖乖的听哥哥的话……
风灵伏在地上,泪水如决堤般从眼角奔泻而下。她清楚这并不全是她的情感,而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温青竺,是一位悲情的妻子,却也是一位称职的母亲。
她背负着丧失丈夫的痛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到成年。尔后,她告诉了女儿真相,随即殉情而去。
——
两日以后她被风星河恭恭敬敬地埋在了楼后,父亲的衣冠冢里。
吕文杰和吕妈妈买来了水果和纸钱,四人一起静默地将它们摆在温青竺的坟前焚烧。
青年久久跪在母亲的墓前,垂首不起。
吕妈妈叹了口气,轻轻地把他拉起来搂在怀里,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拍他的后背。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母亲吃了那么多的苦,对她来说,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嗯……”风星河叹了口气,挣扎着从她的怀里直起身,长吸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那蹲在坟前烧纸的少女。
吕文杰知道他心中苦闷,便拉着他,说道:“别自怨自艾了。你妈妈叫你抚养好妹妹,你好好的听她的话,便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风星河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呢?
吕文杰并不知道,如今的风灵,实际上已经不是当初的冯玲了。
他的妹妹,早在八年以前就已经魂飞魄散。到头来,他连母亲最后交代的遗愿都未能完成。
他握紧了拳头,心想:“今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找到父亲的遗骸,将他与母亲合葬至一处。”
或许这是他能为温青竺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
接下来的几日里,风星河都很是消沉。本来说好的第三天就出发的,但他执意要将母亲葬了。
意外接连发生。第四天,白石镇来了一支军队。
一队驻军经宝坪峡来到了白石镇,要求这里的居民有序撤离。
就在风星河滞留在白石镇的三天里,帝国已经发动了全面进攻。
第四天的中午,就在风星河准备出发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飞来了一架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