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哥,我们保证这个项目能挣钱,营销规划宣传规划我们都已经想好,您再认真考虑一下?”
“不了。”
说完,杨飞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板寸青年和长发青年烦躁起来。
上次明明聊得挺好的,眼看大鱼上钩,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甘心到嘴的肉飞了,长发青年又拨通了姚贝祺的电话。
让他想不到的是,姚贝祺居然把他给拉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杨飞离开后,韩百媚一个人在办公室抽烟,认真思考着利弊。
她心里偏向其中一种答案,只是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决定。
没过多久,厂里又有顾客上门。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黑色袄子,里面打了条领带,黑色裤子,头发有些乱。
这是一位老客户,自己开一家小服装店。
每次订的服装,款式老气,而且给不起价,质地非常一般。
她接这样的单,纯粹是为了生活,做起来其实没什么意思,纯流水线产品。
“韩老板,这是订金,来一批货,老样子。”
黑袄男人扔了两沓钱在桌子上。
韩百媚拿起钱,在手里翻动,一边数一边摸质地。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至于这么警惕么。”黑袄男人边说边笑,露出一口黄牙。
韩百媚说:“我这儿有规矩,现金必过手,再熟的熟人也不能例外,吃过一次亏就不能吃第二次。”
黑袄男人习惯她这样,说:“你买个点钞机不方便么?”
韩百媚头也不抬,手里动作十分熟练,而且迅捷,“我更相信自己的手。”
黑袄男人没说什么,把椅子转了个面,侧身坐了下来,手里的伞倒立在满是碎布料的地面上,湿了一圈。
“我跟老冯还有老魏一起商量过了,一起出60万,想一起入股你的厂,韩老板觉得怎么样?”
欣赏韩百媚的不止杨飞一人。
事实上,在这片厂区,只要跟她合作过的小老板,都对她很欣赏。
她训练出来的这帮女工,手脚细腻,导致做工很讲究,做工好,服装就有竞争力。
他们好些小老板都和韩百媚提过,想投资入股的事情,只不过无一例外全被拒绝。
心里也清楚,十几二十万,入不了韩百媚的眼。
于是拉帮结派,找了两个志同道合有相同想法的小老板,一起凑钱入股。
黑袄男人开口聊这个事,还是有些信心的,可韩百媚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道:“不感兴趣。”
“韩老板,60万,真的不少了,我们只要四成股份,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他转过身来,正对韩百媚,“你这里的情况我们都了解,目前的规模,一个月赚不了多少钱,家里有个女儿要照顾,每月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她身上,想扩大规模,只能靠外部投资……”
不等黑袄男人把话说完,韩百媚便打断了他。
“钱没错,做好了会给你送过去。”简短回复,至于入股的事情只字不提。
“韩老板性格要强,不如再认真想想,我先回去了。”
黑袄男人拿起伞,没再纠缠,直接离开了。
刚出门,就连续打了两通电话,然后直奔一家茶馆而去。
等在那里的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个看着跟他差不多岁数,皮肤黝黑。
还有一个比他看着要年长几岁,早已谢顶,几根稀疏的头发从左往右安静地躺着。
“老魏,怎么样,韩百媚答应了吗?”谢顶的老冯问道。
黑袄男人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
“六十万还是不动心吗?”黝黑的老郭疑惑。
黑袄男人连连摇头,皱起眉头:“这也太奇怪了,之前说要投资十几二十万,她还有过短暂的犹豫,起码还是有考虑过的,今天我跟她提投资六十万,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皮都没抬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老冯老魏同时露出异色。
“不会吧?不应该啊。”
“不对,这里边有问题!”
谢顶的老冯撩起稀疏的头发往后拢,说道:“二十万还会犹豫,六十万直接拒绝,说明她的态度已经发生转变了。”
“这话怎么说?”黑袄男人问道。
老冯说道:“你们分析分析就知道了,韩百媚缺钱吗?”
“缺,太缺了,谁都知道她女儿有病,需要很多钱。”
“这不就对了,老郭报出六十万,只怕已经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所以才会发生态度上的转变。”老冯十分认真的分析道。
“照你这么说,被击破心理防线,她应该直接答应才对,不应该拒绝才对啊。”
“你们懂什么,我们找了她这么多次,心理博弈上她一直占据着优势,可如果我们把钱砸到她的面前呢?”
“有道理,她一直拒绝,肯定是因为没有见到钱,觉得我们没有诚意!”
黑袄男人大笑一声,“明天咱们提钱去找她。”
“如果她还是不答应,该怎么办?”老郭问了句。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这一大片地区,跟她长期合作的只有五家店,但服装厂可不止一家,要是我们三家联合起来,以终止合作威胁,你们觉得她会怎么选择?”老冯笑道。
黑袄男人阴笑一声,“韩百媚女儿那个样子,她肯定会妥协的,嘿嘿。”
皮肤黝黑的老郭也笑道:“等成功入股后,我们就是那间服装厂的老板之一,可以牢牢掌控货源,也拥有了优先特权,以后这一大片地区,没有人能和我们竞争!”
三人畅谈规划发展,妄图垄断厂区这一大片地区的低端市场。
……
下午五点,幼儿园的校车路过,韩百媚打着一把旧伞,在路边接女儿。
一个短发蘑菇头的小女孩,背着红色的小书包,被老师牵着手,送到韩百媚面前。
“今天囡囡乖吗?”韩百媚抱着女儿。
幼儿园老师笑着说:“今天她很乖,和同学玩的很开心。”
“是不是啊,囡囡。”
“嗯。”囡囡乖巧地点头。
韩百媚听了,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忍不住对着小丫头粉嘟嘟的脸颊亲了一口。
囡囡呵呵地笑着,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妈,妈,羊。”
她和普通小孩不一样,虽然笑得很开心,但吐字却很困难,十分生涩地挤出三个字来。
明明是‘痒’字,却发音成了‘羊’字。
囡囡今年五岁,是自闭症儿童,这种事是天生的,只能通过后天治疗改善病情,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勉强达到普通人及格线的智力水平与沟通能力。
每年治疗费用几十万,上的这所幼儿园,也是治疗自闭症幼儿的专门性幼儿园。
囡囡三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韩百媚觉得奇怪,就带她去医院检查,得知这个消息后,感觉天都塌了。
更让她心灰意冷的,就是她的丈夫,借口去外地搞钱,结果一去不回。
而丈夫家里的父母,当初囡囡刚出生时,因为是女孩,就不管不顾,得知得了自闭症,更无来往,根本就不认这个孙女。
她只能独自一人抚养照顾女儿,每月少则一两万,多则三四万的不稳定收入,几乎都花在了囡囡的治疗和上学上面。
以前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现在改租大单间,也是为了节省开支。
回到家里,她用手机播放少儿动画给囡囡看,自己一头钻进了厨房,开始做晚饭。
简单的两菜一汤。
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一个番茄蛋汤。
夹起一块肉,“囡囡乖,张嘴吃肉肉。”
囡囡‘啊’,乖巧的张开了嘴,咬着嘴里的肉,咯咯咯地笑着,生涩地夹起一块肉,缓缓放到韩百媚的碗里,“妈,妈,你,也池。”
“囡囡真乖,嗯,囡囡夹给妈妈的肉肉很好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