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皇宫。
昭阳殿,高瞻和韩香云搂搂抱抱,纵酒言欢。
“崔大人到!”外面有人通传。
崔公公走进殿内,行礼拜道:“参见太上皇帝陛下,韩太妃!”
韩香云不想看见崔公公,终究两人积怨太深,隔阂已无法弥补。
韩香云便起身说道:“妾先行告退!”
高瞻明了,便说道:“也好,朕与崔公公多日不见,当畅谈一番!”
韩香云不理不睬,直接走出殿外。
其实高瞻见到崔公公,又何尝不难为情?
自己废了崔公公的大常侍之位,还打入了天牢,如今儿子高纬又赦免了他的罪过,实在相见尴尬。
对崔公公,就更是如此了,所以,他一直怯怯地立在门边,不敢看高瞻。
高瞻招手,说道:“来来,崔公公,坐下陪朕喝几杯!”
崔公公低垂着头,惶然说道:“罪奴不敢!”
高瞻哈哈笑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崔公公颇觉尴尬,只是站着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木颉丽的事,高瞻决定深埋于心,不再耿耿于怀。
“朕不怪你,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你我君臣一场,终是有些情义的!你孤身一人,也不容易,有些事,逼不得已,朕也是知道的,你莫太过拘泥,朕叫你来,只是想和你喝喝酒,不是谈过往之事!”
“谢陛下!!”崔公公眼眶有些湿润,走到高瞻身边,拿起酒壶,说道,“让老奴给陛下斟酒!”
高瞻将他拉到榻上,让他坐下,说道:“你也满上一杯!”
崔公公也给自己倒上一杯,说道:“老奴祝陛下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说罢,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高瞻说道:“如今纬儿继承大统,你尽心服侍他便好了,若是忙里偷闲,能这样和朕说说话,也很好,朕开心啊!”
崔公公点头说道:“老奴记住陛下吩咐,有空就来伺候陛下!”
高瞻点点头,看了看崔公公,幽幽说道:“朕听人说,皇帝不常审阅奏章,竟托他乳娘来审,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公公吃了一惊,忙躬身而拜:“陛下…也听说了此事?”
高瞻咂咂嘴,似笑非笑。
“朕虽在昭阳殿,却并不只是寻欢作乐…朝政之事,自是有人来禀的,此事…朕觉得实为不妥…”
崔公公不想得罪人,回道:“皇帝年轻,终不如陛下善于朝政,但于奏章,也都尽心审阅,只是有时实在乏了,才让陆夫人帮着参详…”
“朕知他乳娘本事,所以朕确实对皇帝说过,多让他乳娘参详国事!”高瞻皱起了眉,又问道,“她是如何帮皇帝审阅奏章的,你说来听听…”
崔公公点点头,小心说道:“陆夫人…还是有分寸的,每回梳理,都很有条理,可行的折子置于一边,不可行的,置于另一边,最后还是交由皇帝定夺!”
高瞻摇头,沉吟片刻,吐了口气。
“她可曾…替皇帝执笔?”高瞻说着,正襟危坐,双眼直逼崔公公。
崔公公心头一凛,忙遮掩道:“这…老奴未曾见过…”
高瞻呵呵连声,脸上却并无笑意,只是自顾自地又饮了一杯。
“这个乳娘倒是很热衷朝政嘛,她难道不知道后宫都不得干政吗?何况她只是个乳娘,都没有后宫的名分!”
“陛下息怒,如今陆夫人身为侍中,也是有权参与朝政的!”
“那也不可拿起大印,替皇帝决断!这个陆萱,她难道不知道,身为侍中,仅有梳理奏章之权?越俎代庖,这还了得,朕要好好批一批她!”
崔公公灰头土脸,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心里很清楚,陆萱是高瞻未行册封之礼的妻妾,地位之高,不差胡皇后。
如今高瞻说些怨言,不过是他们高家皇室的家事,自己这个奴婢能妄说什么呢?
高瞻见他半晌无语,知他处境,便呵呵笑道:“崔公公最是圆滑,如今却哑口无言了?是朕太小题大做,让你无言以对了吗?有什么话,大可直言不讳!”
崔公公忙道:“陛下的顾虑自有道理,只是陆夫人一心为皇帝分忧,劳苦功高,还望陛下体谅她的一片忠心!”
高瞻摇头晃脑,片刻,才幽幽说道:“女人就是女人,纵然她是女中诸葛,也难当辅国之臣!崔公公~~”
“老奴在!”崔公公见高瞻叫他,忙应道。
“你说说,朕若立琅玡王为辅国大臣,妥当不妥当?”高瞻笑容满面,盯着崔公公问道。
崔公公一愣,他该怎么回答啊?
说妥当吧,应了高瞻的心,必违背高纬的心意,说不妥当吧,眼前这关就难过。
“琅玡王天资聪颖,豪迈威武,自有过人之处!只是如今太过年幼,处世尚欠圆滑,若得陛下陶冶,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高瞻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哼道:“朕看他现在就可当大任!”
“老奴愚钝妄言,还请陛下恕罪!”崔公公知道说什么都是错,早做好了赔罪的打算。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朕乏了,你去伺候皇帝去吧!”高瞻摆了摆手,悻悻说道。
“是,陛下,老奴先告退了!”崔公公巴不得赶紧离开,以免难堪。
高瞻虽然处处给足新皇帝高纬面子,可他心里还是觉得,高纬这个儿子,太没主见,实在是缺乏帝王风范,特别是听说了陆萱替高纬批阅奏章一事,更是倍加失望。
高瞻越来越觉得,高纬的资质,终不如小儿子高俨,他一直认为,高俨更有皇帝的霸气!在他眼里,高俨虽然年幼,可早就是个行事果断,敢说敢作敢当的小丈夫了。
...
木颉丽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腹中胎儿时不时会有一些动静,似是在与母亲传递着情意一般,这让木颉丽越发激动,也越发高兴了,母性驱使她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为它祈福消灾,平安降生于这个世上。
昙献和尚带着几个小和尚,捧着一些佛经,走进了木颉丽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