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佯装生气,说道:“朕不过说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斛律真哼道:“你心里本就没我,迟早看我不顺眼,不如早早将我赐死了事!”
高纬见她手中拿着梳子,便夺了过来,帮她梳起头发来。
“乳娘早就劝我,为帝王者,不可将万千宠爱集于一人之身,以前朕说话过于偏激,你别往心里去!”
“乳娘,乳娘!”斛律真望着镜中的高纬,冷笑道,“陛下口中时时刻刻都念叨她,太上皇后在你眼中竟不及她?可我身为皇后,只重视正统,在我眼中,只有一个母后,没有什么乳娘!”
高纬不悦,手中的梳子慢了下来,说道:“母后生了我,自有不可取代的血亲,可我终究是乳娘一手带大的,情比生母,对朕来说,他们都是我至亲至爱的人,没什么差别,皇后也当替朕着想,莫厚此薄彼,伤了乳娘的心!”
斛律真依旧不屑哼道:“妾身说过了,我只认太上皇后!”
高纬压抑住不悦之情,不想发作,终究斛律真是皇后,母亲和乳娘都劝自己要多与她亲近,方可安抚皇后,和她背后的斛律家族,这一宠一爱,可都是牵动着朝政和社稷啊,岂能马虎?
“不说其他了,朕来你寝宫,是来疼你的,别说不上几句话,又跟朕怄气!”高纬嘻皮笑脸地说着,便把脸凑了过来。
斛律真哼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说道:“没这分心,何必强求?”
“谁说我没这分心,如今就证明给皇后看!”高纬说着,便抱起斛律真放到床上,又顺势将身子压了上去。
斛律真却不领情,飞起一脚,将高纬踢下床,口中骂道:“怎么不去陪那姓木的贱人,何故来这里讨好我!”
高纬冷不防受了这一脚,连着被子一起滚到地上,头发都乱成一团,刹时便懵了。
“都是…都是怕你不开心,才将她送了出去,免得碍了你的眼,朕如此用心对你,你还要怎样?”
高纬压抑着怒火,忿忿于色。
斛律真看着他的狼狈样,不禁捂着嘴大笑起来。
“你如果早这么做,妾身又怎么会恼你?”斛律真说着,下了床,将高纬拉起来,一起坐在床上,又帮他整理衣衫。
高纬横了她一眼,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太不尽人情,容不得朕喜欢任何人,才生出这些事来,朕迟早是要册封妾室的,到时候三宫六院,美人三千,看你生谁的气去!”
斛律真叹了口气,拉着高纬的手,柔声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只要你现在对妾身好,妾身便满足了!”
斛律真说着,主动将红唇凑到高纬的嘴上。
两人很快便如胶似漆,如鱼得水,一番缠绵,以前的不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
冬日渐远,春回大地,相轮寺被一片春花浪漫紧紧包围。
只见一行人前呼后拥,走进寺门。
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大齐皇帝高纬,不过今日他身着便服,没人知道他的身分。
韩石将军手握腰中剑柄,紧跟高纬身边,只见他两眼锐利,审视着周围的人和物,洞察一切有可能危害到皇帝的危险。
寺中往来香客,并不知道皇帝来到寺中,依然井然有序,虔诚地求神拜佛。
昙献和尚听得小和尚们来报,怕是有什么大人物不请自来,便赶紧出来迎接。
“几位贵人光临鄙寺,不知有何贵干?”昙献和尚行礼说道。
高纬只是打量着昙献和尚,却不答话。
韩石拱手说道:“大师,我们来找陆夫人,烦请前面带路!”
昙献哦了一声,更加恭谨了,忙道:“几位贵人请跟我来!”
众人来到后院,昙献领他们来到一间上房,陆萱木颉丽小蝶正在里面。
“乳娘,齐儿!”高纬大喜,跑了进去,一边叫道,“可想死我了!”
木颉丽连忙起身,就要行礼:“拜见陛下…”
高纬却一把抱住她,搂在怀中,久久不肯放松。
陆萱嗔怪道:“小心腹中胎儿啊~~”
高纬这才回过神来,忙松开了木颉丽,轻轻抚着她越发隆起的肚子,不甚欢喜。
昙献听见木颉丽叫了声陛下,吓了一跳,莫不是自己听错了不成,面前的翩翩少年竟然是一国之君?赶紧扭头看着陆萱,用眼神求解。
陆萱笑着点点头,说道:“还不赶紧拜见陛下!”
昙献大骇,大齐皇帝不声不响地就来到了相轮寺,自己竟然一点准备都没有,岂不怠慢,便赶紧弯腰躬身,双手合什,恭谨拜道:“相轮寺住持昙献拜见陛下,祝吾皇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高纬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心想,区区一个和尚,见到真龙天子,竟只是弯个腰,鞠个躬,是傲慢,还是不懂礼数?
陆萱知他疑惑,便笑道:“沙门不敬帝王,历来如此,出家人只跪拜佛祖!”
高纬释疑,点了点头,说道:“无妨,只要见到我的齐儿安然无恙,朕就放心了,朕决定赏你,你叫….你叫什么?”
不待昙献答复,陆萱接过话来,说道:“纬儿,他叫昙献!这些日子,齐儿一直在这里静养,他算是尽心的!”
陆萱的话,自有用意,率先向皇帝说了他的好,自然是不想木颉丽说出他的恶来。
木颉丽和小蝶是有疑惑的,互相对看了一眼,却也只好保持沉默。
高纬欣然笑道:“好,昙献,嗯,朕记住你了,待到朕的孩儿生下来以后,朕定重重赏你!”
“谢陛下隆恩!”昙献急忙又拜。
昙献心里很是惶然,只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木颉丽怀的,是皇帝的孩儿,自己却不知天高地厚,贸然掳来木颉丽,若此事被皇帝知道,定是性命不保,可如今,陆萱明显是在替自己掩饰,皇帝不仅不知情,反而说出要赏赐的话来,可是让他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自然也就落了地。
陆萱笑了笑,从袖中摸出那张旧诏书来。
“纬儿,这相轮寺还是你父皇下诏修建的呢!”
高纬看了看诏书,缓缓点头,笑道:“如今世人信奉佛教,一心向善,修身养性,这是好事啊!”
陆萱趁机说道:“只是这座寺庙,年久失修,有些破败,就连菩萨的金身,都暗淡了不少,实在是有损神威啊~”
高纬想了想,问道:“若是整修一新,需要多少钱财?嗯,昙献,你说说?”
“是,陛下!”昙献和尚掐着手指,算了算,答道,“回陛下,约需钱两千贯!”
高纬哦了一声,说道:“两千贯?够吗?”
昙献忙道:“贫僧粗略估算了一下,该是够了!”
“这样吧!”高纬看看众人,信口说道,“朕给你三千贯,你把寺庙翻新,菩萨塑金,另外,再修一间更好的屋子,让朕的齐儿住得舒舒服服,妥妥当当,听到了吗?”
昙献心中大喜,皇帝出手就是大方,三千贯,自己可能捞到不少好处了!
“谢陛下圣恩!贫僧定当尽心尽力办好此事!”昙献喜笑颜开地说道。
高纬摸着木颉丽的肚子,笑道:“齐儿你知道么,朕马上就要做两个孩子的父皇了,哈哈哈~”
木颉丽怔了怔,不解问道:“陛下何故说是两个孩儿?”
陆萱也笑问:“你就料定齐儿肚子里是一胎双胞?”
高纬神秘一笑,说道:“乳娘,皇后也有了身孕了!”
陆萱甚是高兴,拍着胸口说道:“哎呦,真是…真是大喜啊!皇后也怀了龙胎了!”
“恭喜陛下!”木颉丽满脸微笑,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是不安,是顾虑!
自己是什么身分?生下的孩子又怎么能比得上皇后的孩子尊贵,岂不是生下来就低人一等么?何况,自己本就无名无份,生下的孩儿又要何时才能正名?
高纬没有发现木颉丽神情中的变化,依旧欣喜说道:“昙献,即日起,你便号令众僧,为朕的两个孩儿祈福,祈求神灵保佑朕的孩儿平安降生!”
昙献赶紧答道:“贫僧谨遵圣意!”
高纬扶着木颉丽,走出门去,说道:“出去走走,老闷在房子里对身子不好,对朕的孩儿也不好!”
木颉丽依偎在高纬怀里,一起走了出去,小蝶赶紧拿着披风跟了出去。
陆萱知道他们又有多少情话要说,便留了下来。
看着众人走远,昙献兴高采烈地说道:“皇帝就是皇帝,金口一开,便是三千贯,相轮寺这回有福了!”
陆萱听得此话,收敛了笑意,盯着昙献看了半晌,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愤怒。
“难道,我亲手塞给你的,才算是我给你的?”陆萱抚抚发髻,面色幽幽。
昙献心知说错了话,所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萱定是以为,昙献在埋怨她没有兑现许给他的荣华富贵。
“我的好夫人,你可千万别误会,没有夫人的成全,相轮寺也得不到皇帝的三千贯啊,这,都是夫人的功劳!”
昙献忙拉着陆萱的手,一脸讨好的说道。
陆萱敲着他的额头,笑着哼道:“你知道就好,记住了,可千万别贪得无厌,更不要不知好歹!”
昙献满脸堆笑,说道:“夫人的每句话,不亚于皇帝的金口玉言,贫僧定当谨记在心,没齿不忘!”
昙献与陆萱相处了一段日子,深知这陆夫人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心思缜密不说,还很多疑。
他不知道,正是陆萱的这分玲珑心,才让她体察入微,又能防患于未然,步步为营,终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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