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天空稀稀拉拉闪着几个星星,没有月光。
相轮寺的密室里,闪着烛光,密室里有两个人,一个是陆萱,一个是昙献和尚。
昙献和尚赤着上身,坐在凳子上,只是此时,他的身上并没有被绳索束缚。
陆萱拿着药碗,抬起手指,轻轻地,仔细地将药膏涂在他的伤口上,早前的愤怒之色早已退去,换成了一副柔情蜜意,爱意无限的面庞,她一边替昙献擦药,一边又时不时地抚摸一下他结实的肌肉。
昙献和尚倒有些尴尬,喃喃说道:“贫僧…还没谢过夫人不杀之恩…如今又要劳烦夫人亲自为贫僧上药…真是…惭愧之极…”
陆萱妩媚一笑,揉捏着昙献的脖子,说道:“我见你也算是条汉子,又生得一副好皮囊,除了色胆包天,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坏心肠,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放你一马,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那昙献和尚何等聪明,看着陆萱眼中秋波暗送,满脸绯红,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便也满含温情的看着陆萱,说道:“贫僧…定当用心服侍夫人…只要夫人快乐,让贫僧做什么都行…”
“快乐?”陆萱抚摸着昙献的脸庞,柔声说道:“我夫君早逝,我已独守空房二十年,早不知人间何为快乐了,你…当真能让我快乐?”
昙献和尚咧嘴一笑,说道:“贫僧愿意一试,夫人如此美貌,却不得人间欢爱,岂不可惜!”
陆萱摸摸两颊,轻叹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已是半老徐娘,哪来的美貌?我女儿…那才叫美貌呢…”
昙献和尚有些尴尬,说道:“你家女儿虽然美若天仙,可依贫僧看来,还是夫人更加秀色可餐,更加动人心弦!”
陆萱呵呵地笑个不停,如害羞的小姑娘一般,过了片刻,又说道:“我女儿在你这庙里安心养胎,你若是再敢打她主意,我定不饶你!你是知道我的,谁惹怒了我,定会翻脸无情,若是一怒之下,错手取了你的性命,可别怪我狠心!我虽怜惜你,却更疼爱我的女儿!”
陆萱说着,伸在在昙献脖子一划。
昙献心中一紧,哪还敢打木颉丽的主意?
面前这妇人深不可测,必定是不好惹的,以后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可不敢大意。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夫人已经饶我不死,我从此定当诚心悔过,行善积德,不仅不敢冒犯小姐,还会拼了性命,保护小姐周全,只求报答夫人恩德!”昙献连连点头,言语中尽是感恩之情。
陆萱摸着昙献的光头,吻了一吻,笑道:“不仅如此,你还得一心一意待我,若我发现你与别人有情,我就打断你的腿,呵呵呵!”
陆萱说着狠话,轻描淡写,犹如玩笑一般,昙献心中一个激灵,怎不让他胆寒?
“你我有缘相遇,此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贫僧定当好好珍惜,绝不辜负夫人的一片真心。”昙献信誓旦旦,诚表决心。
陆萱慢慢地从他头上摸到他的脖子,又摸到他的胸膛,幽幽说道:“你如果对本夫人好,本夫人是不会亏待你的,日后,定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昙献满脸堆笑,喜滋滋地说道:“贫僧谢夫人厚爱!”
人都有两副面孔,特别是遇到喜爱的人的时候,人总会变得判若两人!
情关难过啊,陆萱终究也是个女人,一个有欲有求的女人,多年来,她一直独守空房,怎不寂寞,虽与高瞻偶而有染,但也只是委身于人,寻求庇佑,并非出自爱慕之意,如今,这个昙献,身形面容都入得了她的眼,入得了她的心,所以才让她芳心渐乱,做人的准则,也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
昭阳殿内,太上皇帝高瞻拿着书卷,细细阅读,不时揉揉眼眶,敲敲额头,强打精神,却又似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太妃求见…”有人走进来禀报道。
“沈太妃?”高瞻想了想,一时没想起是谁来,但还是说道,“谁啊…进来吧进来吧…”
宫人出门通传,少时,只见一美人低着头,小心谨慎地走了进来。
“妾沈氏拜见太上皇帝陛下!”那美人细声细语的拜道。
高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说道,“沈氏?似是见过的,但又记不太清,你以前服侍过朕吗?”
沈玲一脸尴尬,低声说道:“陛下不记得妾身,也是可能的,想当日妾身有幸蒙受圣宠,却终被一场莫名之火毁了妾身与陛下的情分,到如今,妾身都不得其解!”
高瞻记起她来,哦哦连声,指着沈玲说道:“朕想起来了,你抬起头来,让朕再仔细看看…”
沈玲慢慢抬起头,一脸羞涩的看着高瞻。
高瞻点点头,见她依旧年轻如初,又没有常人那股妩媚之气,很是纯素,又生怜爱之意。
“来,坐坐!”高瞻招手,让她坐在身边。
“谢陛下!”沈玲挨着高瞻坐了下来。
高瞻搂着她端详半天,笑道:“如此美人,竟不常来伺候朕,可见你是不够尽心…”
沈玲答道:“妾身多是不敢来的,妾家世卑微,常被人笑话,又不及其他娘娘貌美,自惭形秽,故此不敢来服侍陛下。”
高瞻哈哈笑道,亲了亲她,说道:“都是朕的妻妾,分什么彼此?如今怎么又敢来了?”
沈玲抿嘴笑道:“妾身实在是太思念陛下,便斗胆来了。”
“宫人势利,无宠之人,多不好过啊,真是委屈你了!”高瞻柔情蜜意,边说边抚摸着沈玲。
沈玲听得这话,多年的委屈刹时便迸发出来了。
“有陛下这句话…妾身就不委屈了…”沈玲满眼含泪,哽咽着说道。
高瞻见她楚楚可怜,春心又动,便将沈玲搂在身上,想要亲热一番,却突觉头晕目眩,忙松开了沈玲,用手捂住额头。
沈玲吃了一惊,忙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头晕的紧…….”高瞻难受地哼了一声。
“韩太妃到!”外面响起通传声。
只见韩香云带着宫人走了进来,端着一碗药汤。
沈玲赶紧起身拜道:“韩姐姐安好!”
韩香云见是沈玲,勉强一笑,淡淡说道:“沈妹妹好久不见!”
高瞻连连招手,喘道:“你来得正好,赶紧把你那龙合汤给朕喝了!”
韩香云忙端起药汤,递到高瞻面前。
高瞻一饮而尽,缓了缓神,舒了口气,少许,便神清气爽,恢复了常貌。
“你这汤甚好,朕马上头不晕眼不花了,哈哈,来,坐朕边上!”
韩香云笑盈盈地坐在高瞻身边,说道:“妾身最关心的,就是陛下的龙体了!”
高瞻点头笑着,又对沈玲说道:“来,你也坐朕身边!”
韩香云斜眼瞟了沈玲一眼,神情中尽是不屑与鄙视。
沈玲颇觉尴尬,她素来柔弱,不敢与人争风吃醋,自进宫之日,就被韩香云嘲弄,心里就怕着她,如今她哥哥又封了柱国将军,更是惹不起了。
“陛下保重龙体,妾身先告退了!”
沈玲最终选择退避三舍。
韩香云笑靥如花,抢话道:“妹妹放心,有我陪着陛下,妹妹何须挂怀?”
韩香云似是话中有话,更坚定了沈玲的退却之意。
看着沈玲离去,高瞻叹气道:“多个人陪着朕,就不好吗?真是扫兴…”
韩香云抚着高瞻的手,幽幽说道:“小家小户出来的,自是受不起圣宠,木头木脑地处在这儿,反倒让人不自在,陛下就让她走吧,妾身自会悉心服侍陛下!”
高瞻无奈点点头,虽觉怅然,也只好依了她。
“徐大夫到!”又有人通传。
只见徐大夫也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说道:“陛下,臣给你送汤药来了!”
高瞻皱起眉头,说道:“不用了,你见朕不是好好的吗,既没犯病,就别喝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了。”
徐大夫劝道:“陛下抱恙在身,不可大意,每日准时进药,方利于疾!”
高瞻不想听他啰嗦,摆手说道:“朕知道了,你放那里,朕会喝的!”
徐大夫点点头,将药搁于桌上,叹着气,摇着头走了出去。
高瞻搂着韩香云说道:“有了你的龙合汤,比什么都好,你看朕神清气爽,还用得着吃药啊,嗯!?”
“陛下圣明!”韩香云喜笑颜开,搂着高瞻亲了起来。
高瞻兴起,又和韩香云恩爱一番。
韩香云自从被赦免罪过,为了重得高瞻独宠,便每日向高瞻进献春药,投其所好,也顺势将高瞻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只是她不知道,高瞻的身子正日渐掏空,病入膏肓。
...
月朗星稀,皓月映照着含光殿。
自高纬继位以来,母亲胡太后便迁居寿安宫,含光殿的主人便换成了斛律真。
此时斛律真已经沐浴更衣,卸下了沉重的凤冠霞帔,身着贴身素衣,坐在镜前梳理长发。
“皇帝驾到!”宫人高声通传。
斛律真稍微怔了一怔,然后又继续梳理起头发来。
高纬笑着走了过来,故意抬高了嗓门,嗔怪道:“天子驾到,皇后还不迎接,该当何罪?”
斛律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妾身命薄,无福消受圣恩,陛下要赐罪,就请赐妾死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