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董贞无功无劳,单凭皇帝宠爱,便荣升为昭仪,自己这个怀了龙裔的人,却仍然只是正德夫人,矮了董贞一截,还要受她欺负,凭什么,凭什么?
没有办法,毛楚楚只得诵经念佛,强压心中的悲伤与不满,然而这次却不管用,眼前时不时浮现出董贞那副装腔作势的嘴脸来,魔障之力让毛楚楚实在静不下心来,总想着要出这口气。
毛楚楚放下经卷,找了彭瑛,两人一起去拜见胡太后。
想那胡太后一定会念在恩师和士开的面子上,给自己一个说法吧。
“拜见太后!”毛楚楚和彭瑛来到寿安宫。
胡太后日夜思念高俨,人消瘦了很多,整日只是看着狮子狗,陪着解闷。
“你们来了,坐吧!”胡太后抚摸着狮子狗,有气没力的说道。
“谢太后!”两人坐了下来。
胡太后看看毛楚楚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道:“毛氏,身子可还好?”
毛楚楚忙道:“谢太后关心,一切都好!”
胡太后点点头,却有些悲戚的说道:“哀家的孙儿,也只有靠你们了,你们可要小心一些…”
胡太后自然又想到了高俨和他的孩子,如今一个不剩,全让高纬杀了个干净。
毛楚楚点头说道:“是,太后,妾身不敢大意,一定平安诞下这个孩子!”
胡太后又问彭瑛:“彭氏,你呢,可有了动静?”
彭瑛面带愧色,说道:“妾身无福,还不曾怀上龙裔…”
“哦?”胡太后怔了一怔,问道,“怎么,皇帝不是很喜欢你的么,为何还没有动静?”
毛楚楚见太后发问,便急急地说道:“太后,你不知道,自从董氏入了宫,一人独得皇帝偏宠,皇帝久不去其他宫中,姐妹们如今都懒得梳妆打扮了!”
胡太后皱起眉头,说道:“皇帝最不该这样的,如何让皇室血脉开枝散叶,得以传承?以后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不过士开的眼光,还真是不差,他送进宫的人,还真是个个得皇帝欢心呢…”
毛楚楚忙又说道:“太后误会了,那董氏,根本就不是恩师的门生!”
胡太后不解,问道:“是吗?哀家听皇帝说,董氏拜在士开门下,授以琵琶琴艺,何以你们又说她不是士开的门生?”
“妾身以为,她只不过是想借恩师之手,进宫贪图荣华罢了,那董氏不仅不会任何乐器,还当着妾身的面,砸烂琵琶,实在是不给恩师留下半点情面…”毛楚楚义愤填膺,说着便流下泪来。
“还有这样的事,哀家竟前所未闻,彭氏,你可曾知晓此事?”胡太后不敢相信,便问起了彭瑛。
彭瑛倒也并不想参她一本,只是太后问到了自己,便也不好隐瞒了。
“姐姐说的都是实话,当日妾身与姐姐一起,邀董昭仪一起奏曲,为皇帝解闷,谁知她不仅不弹,反而拿起锤子将琵琶砸烂,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彭瑛轻声说道。
“这么不懂得尊师重道!”胡太后极为恼火,骂道,“那皇帝当时给她治了什么罪没有?”
彭瑛摇摇头,说道:“皇帝并没有治罪…”
毛楚楚抺着眼泪,说道:“皇帝不仅没有治罪,反而更加与她亲密起来,从此也很少到妾身宫中来了…”
胡太后很是生气,原本还以为董贞是和士开为高纬物色的美人,谁曾想竟是个如此轻狂之人,若是有一点点在意师徒情分,又何以亲手砸烂师父授以技艺的琵琶?
“竟有如此张狂的女子?待哀家修养几日,等身子利索了,看不好好办她!皇帝也真是的,怎么就分不起好歹来了,这样的人还一味偏宠,真是胡闹!”胡太后气愤之极。
毛楚楚趁热打铁,又道:“如今妾身有了身孕,多有不便,可她还不依不饶,逼着我给她行礼,妾身知她如今已是昭仪,高我一等,自然也只能照办,还好胡昭仪出面,为妾身说了几句好话,说皇帝子嗣为大,日后不用给他人行礼,不然,妾身以后还要受她的气…”
胡太后哼道:“珮慈说得有理,虽说宫有宫规,可人有人情,哪能只认死理?哀家看她董氏,就是成心想要借机打压你,这样的女子,居心不正啊,让她等着吧…”
“谢太后主持公道!”毛楚楚哽咽道,但心中却极为痛快。
两人出得寿安宫,毛楚楚神清气爽,与进去时的黯然之色,截然相反。
彭瑛心中掠过一丝阴云,总觉得这样,有些小题大做,虽然自己也非常反感董贞的所作所为,但终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实在没必要向太后告状。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董昭仪羞辱了你,你要太后如何处置她,才能解恨呢?”
彭瑛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
“如何处置?太后自然会给她最公正的处罚,妹妹,你想说什么?”毛楚楚不以为然。
彭瑛笑了笑,说道:“我是怕太后到时候责罚太重,姐姐又会于心不忍了,终究姐姐只是想出口气,其实也并不想把那董贞怎么样,呵呵…”
毛楚楚思索片刻,说道:“其实姐姐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把她降了位分,或是把我升一级,怎么都好,反正以后不再受她的气就行了,姐姐可没有想那么多,我可不是一门心思想要害别人的人!”
“听太后的口气,似乎不会这么简单,终究董贞伤害的不止是你我,还有辱恩师的尊严,太后与恩师有情,只怕不会将董贞从轻发落!”彭瑛幽幽地说道。
毛楚楚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太后要如何处治她,便是她自己的造化了,何况皇帝那么宠爱她,谁知会不会一心护着她,到时候只怕太后也拿她没办法了!”
彭瑛点点头,也不好反驳,便先送了毛楚楚回宫,然后带着自己的宫人,返回隆泽殿。
......
自从高纬见了毛楚楚有了龙裔,各赏福云殿宫人三十贯钱,之后董贞又向皇帝讨封昭仪,宫人们也各自受赏。
从此高纬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每有临幸的妃子,各宫宫人便也各自有赏,打赏多少,便完全凭皇帝的心情决定。
这样一来,有得到打赏的宫人们自然就开始铺张起来,除了宫中统一安排配置的服饰之外,又各自增添一些喜欢的首饰器物不等,后来便一宫学一宫,一宫比一宫,互相攀比起来。
更有甚者,手中有了闲钱,便还暗地里开了赌,一时间宫中风气变得污浊不堪。
而那些受到冷落妃嫔世妇,宫人们自然也没这么好的待遇,这就惹得他们一个个又羡慕又嫉妒,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中伤暗黑的话语不绝于耳。
这一日,宫中妃嫔们又去拜见皇后。
叩拜完毕,各自落座,嫔级以上的人皆置于殿内,其他世妇御妻则候在宫门口。
斛律真端坐于殿中,扫视面前各夫人妃嫔。
“各位姐妹,一切可都安好?”斛律真面带微笑。
“回皇后,一切安好!”众人便也齐声回复,如往常一般。
斛律真点了点头,说道:“嗯,大家都好,本宫才得安心,若有什么想法,姐妹们只管开口,只要是本宫分内的事,定能满足大家!”
“谢皇后!”众人人又齐声说道。
斛律真瞟了一眼梳儿,一边说道:“若姐妹们没有话说,那本宫便来说说,这段时间宫中的一些怪事!”
众妃嫔面面相觑,不知皇后所说怪事,是为何事?
梳儿会意,便从桌上拿起一个簿子。
“梳儿,你将各宫之中记录在案的这些明细,一一念出来,给各宫夫人们听听!”斛律真幽幽说道。
“是,皇后,”梳儿捧起簿子,翻了开来,念了起来。
“十五日,福云殿宫人使钱要尚食局,烤了一腿鹿肉,饮酒取乐,通宵达旦…”
毛楚楚听得此话,脸变得煞白,赶紧跪地请罪。
“妾身竟不知此事,请皇后责罚!”毛楚楚惊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