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真瞟了她一眼,说道:“先别急着请罪,等梳儿念完了,本宫自然会一一惩处!”
梳儿又接着念道:“十八日,隆泽殿宫人使钱请尚食局烹饪干蛎十只,饮酒作乐,至三更尚有嘻笑声….”
彭瑛赶忙跪地请罪,说道:“妾身疏于管教,请皇后责罚!”
斛律真叹气说道:“都先跪着吧,梳儿,还有吗?”
梳儿点头说道:“还有…宋世妇和吴世妇的宫人,于昨晚聚在一起赌钱,场面甚是喧闹!”
“是吗?来人,把宋世妇和吴世妇都传进来!”斛律真正声说道。
“传宋世妇和吴世妇!”宫人高志通传道。
只见两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匆匆走了进来。
“拜见皇后!”两人慌慌张张,自知有事发生。
斛律真最是看重尊卑贵贱的,定不会给这两个地位低下的世妇面子了。
“你们两个,宫中奴婢聚众赌钱,竟然不闻不问?这样下去,宫中岂不有如市井之地?”斛律真喝斥道。
“贱妾疏忽大意,竟未曾察觉,请皇后开恩,让妾身回去责罚他们!”宋世妇连忙叩头说道。
“贱妾知错,日后定当严加管教,绝不再犯!”吴世妇也连连叩头。
斛律真没好气地说道:“当着所有人的面,本宫定是要再强调一遍,以后再有好赌之人,必定严惩不贷,今日本宫,暂且念这些奴婢是初犯,便各自去内侍省领二十板子,再罚俸一年,至于你们两个主子,便罚俸半年,以此警示宫中其他人!”
“谢皇后开恩!”两世妇连忙叩头谢恩。
斛律真哼道:“好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世妇连忙起身,后退几步,走了出去。
斛律真看着毛楚楚和彭瑛,叹了口气,说道:“本宫说你们什么好呢?一个是二品夫人,一个是一品夫人,进宫这么多年了,比起那些世妇,你们懂得的,自然更多,应该更加自律才是?宫中尊卑有别,宫人们吃什么穿什么,都是有规距的,难怪有姐妹们说,别人宫中的奴婢吃得比他们这些做主子的还要好,今日吃了鹿肉海蛎,明日便要赶上皇帝的派头了,只怕熊掌鱼翅什么都敢乱吃了,这岂不有损皇家尊严?这些奴婢太不懂事,自然也是你们一宫之主的过错!”
毛楚楚和彭瑛尴尬之极,齐声说道:“妾身知错了!”
“你们位分在他们两个之上,自然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本宫也要顾及你们的颜面,便也不罚你们什么,只是以后要多仔细一些,可不能再出这样的差错!”斛律真说道。
“谢皇后开恩!”毛楚楚和彭瑛连忙道谢。
“起来吧…”斛律真看了看毛楚楚,怕跪太久伤到胎儿。
彭瑛连忙将毛楚楚扶了起来,各自落座。
“你们,本宫便不追究了,但你们宫人那些犯事的奴婢,不可不罚,虽说没有他们赌钱那么恶劣,但终究是坏了规距,不可小视,这次,便交给你们自行处罚吧,别到时候又生出什么祸端,让本宫枉添业障!”斛律真悠悠说道。
彭瑛赶紧接话道:“妾身认为该与他们同罪,亦当杖责二十,罚俸一年!”
彭瑛说着话,又对毛楚楚使了个眼色。
毛楚楚也忙说道:“宫人犯错,不可轻饶,妾身也定当同罪论处!”
斛律真笑了笑,说道:“你们看着办就好,如此铺张奢侈之风,都是闲钱太多的缘故,罚俸一年也好,看他们能不能收敛些?”
一众人等都默不作声,生怕自己宫人也上了榜,如今见皇后训责完毕,才一一松了口气。
只听胡珮慈说道:“若说宫中奢侈之风,的确是该整治了,皇后今日此举,的确大快人心,不过,妾身认为,宫中最为奢侈的,皇后却不曾提及!”
斛律真最是恼恨有人多嘴的,但偏偏这个胡珮慈总是仗着太后威势,挑战皇后的尊严。
“是吗?胡昭仪所说,是何人?说出来,本宫绝不偏袒!”斛律真勉强笑道。
胡珮慈瞟了董贞一眼,笑道:“妾身早听人说起皇帝偏爱董昭仪的仙女锤,可皇后知不知道,这一锤子下去,砸烂的可是一把琵琶,市井百姓所用的琵琶,少说都得十贯铜钱,何况皇宫中都是进贡的绝等佳品,董昭仪随便使一下锤子,便要砸掉了多少钱去?这个妾身可算不过来!”
董贞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一下子惊惶失措,呆若木鸡。
斛律真已经听说过此事,只是她本就厌恶宫中的琵琶之音,所以反而对董贞砸琵琶一事并不在意。
“董昭仪,你如何解释此事?”既然胡珮慈说起此事,斛律真这个皇后还是不能置若罔闻。
董贞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妾身以为能让皇帝开心,所以才斗胆一试,皇帝果真开心之极,还经常命妾身砸烂琵琶,妾身心想,既然是皇帝的旨意,自然该顺了皇帝的心意,便未曾考虑其他,请皇后明察!”
斛律真点了点头,说道:“董昭仪说得有理,只要是得皇帝欢心的,本宫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一国之主,天子之尊,身为皇帝的女人,我们自然要处处为皇帝着想,让皇帝开心,皇帝都允许了的事情,本宫便无权干涉了!”
斛律真此话一出,似是句句在理,但明眼人便都知道,皇后是在袒护董贞。
胡珮慈自然也听出了皇后的意思。
“既如皇后所说,但凡是皇帝特许的,便不用问罪,那皇帝赏给宫人的钱财,自然也不用过多干涉,他们爱怎么用便怎么用,为何皇后偏偏又要去责罚他们呢?”胡珮慈话语中竟有一丝嘲弄之意。
斛律真自然心中恼怒之极,若换了别人,大可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可胡珮慈胆敢挑衅自己,很明显就是仗着她是太后的侄女。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斛律真自然也心知肚明。
“宫人们得了赏赐,自然可以随意开销,可不能不分尊卑,忘了自己的身份,何况,有了钱,就该拿回去孝敬父母,孝字当头,该是这个道理才对,怎能肆意在宫中挥霍,还私开赌局,败坏宫中风气,这难道不该罚?不仅他们该罚,那尚食局的人贪图私利,竟敢将宫中主子们才能享用的膳食,私自卖给宫人,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梳儿,你再彻查一下,将尚食局涉事人员同罪论处!”斛律真怎肯向一个昭仪示弱,自然据理力争,不肯煞了自己皇后尊严。
梳儿忙道:“是,谨遵皇后旨意!”
胡珮慈呆若木鸡,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不仅没让斛律真息事宁人,反而让更多的人卷入其中了。
“妾身受教了,妾身…有点不适,先行告退了!”胡珮慈心中懊恼,气急败坏。
“嗯,昭仪妹妹保重啊,若没什么事,大家都回去吧!”斛律真赢了这场口水仗,心中颇感惬意。
众人拜别了皇后,一一出了含光殿。
木颉丽和彭瑛扶着毛楚楚,一边细语安慰。
李灵儿也在旁边,虽然也颇为同情毛楚楚,但却因心中芥蒂,还是不愿太多亲近。
“妹妹…好好保重,小事一桩,别往心里去,腹中胎儿要紧,一切都要想开些…”李灵儿只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终究面子是还是要过得去才行。
“谢姐姐关怀!”毛楚楚却心中大为感动,终究李灵儿自花毒一事后,还从没与她主动说过话。
“几位妹妹,我回去照顾玉儿了,先行一步!”李灵儿淡然一笑,飘然离去。
毛楚楚满含泪花,心中郁气难消。
“姐姐,我真不想再待在宫中了,皇后她总是要想法子折磨我,这样的日子,如坐针毡,时时刻刻都要担惊受怕,还不如…还不如回到过去打铁营生的日子…”
木颉丽想了想,觉得今日之事,事出有因,并不是皇后要针对毛楚楚一人。
“妹妹应该是误会了,宫中风气奢靡之状,实在是该整治的,皇后并不是只拿你福云殿开刀,你可是又多心了!”
“我真希望是我多心了,可我一看到皇后那张嘴脸,就莫名的惶恐,也莫名的愤恨,想必她看到我,亦是如此吧!”毛楚楚边说边抹着眼泪。
木颉丽叹口气说道:“你们之间是有太多纠葛,自然一时半会难以解开心结,不过这次,我敢肯定,皇后是无心针对你的,我反而觉得皇后留了不少的情面呢,彭瑛妹妹,你说是不是?”
彭瑛点点头,说道:“妹妹也有这种感觉,皇后并不是恶人,只是行事稍微苛刻了些,要说这次整治处罚,并不为过,姐姐你想想,不论何人,身居皇后之位,自然是要行使皇后职责的,若是对宫中的歪风邪气不闻不问,岂不失职?正如德妃姐姐所说,皇后并没有将我们二人,与吴世妇和宋世妇同罪论处,也算是格外开恩了呢,姐姐可不要尽往坏处想!”
“这也算格外开恩了?”只见胡珮慈从一旁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把三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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