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倒是个聪明人,懂分寸,识大体,这样的人,在宫中才招人喜欢!”斛律真点了点头,对彭瑛平添几分好感,“那正德夫人呢,到底说了些什么浑话,以至于她自己的师妹都劝她要谨言慎行?”
斛律真最关注的,莫过于此了。
“正德夫人便是听信了胡昭仪的话了,但凡胡昭仪有何言语,她便随声附和,似乎字字句句,都是她心中所想呢,她甚至还说,要是胡昭仪当了皇后,宫中姐妹们,便有了福了…”
“她竟敢如此放肆?!”斛律真又惊又怒,气血上涌,霎时脸就能得通红,“好一对知心姐妹啊!那胡珮慈自恃是太后的侄女,大放厥词,对本宫不敬,那毛楚楚又跟着起什么哄?宫中难道还有人能做她的靠山不成?本宫暂时奈何不了胡珮慈,不表示我会就此放过她!终有一日,我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自尝苦果!”
斛律真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
本来斛律真对毛楚楚有过一丝愧疚之情,这下子又全然消失,只剩下一腔新的仇怨。
………
祖珽遭人暗杀,心有余悸。
好在他天生狡诈,机敏谨慎,逃过一劫。
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斛律光才会对自己下手,幕后主使者,必定是斛律光无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连一向自称刚直大义的斛律光,都使起小人之招,暗算起别人来了,我祖珽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若再不想办法干掉斛律光,自己这条命,只怕必不久矣!
祖珽拉上骆提婆,匆匆赶往皇宫,心中立誓,无论如何要除去斛律光这个心头大患。
“陛下,陛下!”两人来到晋阳宫,祖珽便呼天抢地的哭嚎起来。
“祖大人,你这是怎么了?”高纬放下手中的奏章,惊讶不已。
骆提婆已听祖珽说了他的遭遇,便说道:“陛下,兄长前日身犯险境,遭人暗算,差点失了性命,请陛下为祖大人作主,讨回公道。”
高纬大惊,起身向前,扶起祖珽,细细打量,但见他面色暗淡,神情不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祖大人,坐下说话!”高纬将祖珽扶于一旁,置于椅上,又问,“可知是谁人要害你性命?”
祖珽抹了抹眼泪,说道:“必定是斛律光!”
高纬怔了一怔,心有疑惑。
“你们二人倒也是有过诸多不快,但也不至于大将军会动起杀念吧?祖大人,会不会是你误会斛律光了,或者行刺者另人其人?”
祖珽摇摇头,嗫嚅着嘴唇,说道:“文官武将常有争执,自古有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双方各司其职,不知对方为难之处,多有猜忌,这无可厚非,就算臣与大将军在朝堂之上,公然辩论,各抒己见,本也是大臣之间该有的交集,不当心存余恨,但这次大将军要刺杀臣的目的,却是另有原因,陛下!”
“另有原因?斛律光到底为何要刺杀你?祖大人快快道来!”高纬迫切想知道答案。
祖珽心知时机成熟,可以使出杀手锏了。
“斛律光意欲谋反!陛下!”祖珽说出这句话,先试探一下高纬的反应。
“意欲谋反?”高纬自上次朝堂之后,便对这样的字眼有些麻木了,“上次不是说了吗,一句童谣,只当是空穴来风,不足为据啊,祖大人!”
“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斛律光此次行刺臣,乃是想要杀人灭口,因为臣,掌握了他-----谋反的证据!”祖珽特意把后面几外字说得铿锵有力,以此提醒高纬。
“你有何证据?”高纬开始慌张了,急急地问道。
“臣得大将军府上内线来报,近日斛律光大肆购买弩甲,趁着月黑风高,藏于府内,等到时机成熟,便起兵攻入皇宫,夺皇帝皇位,自立为王,斛律光担心臣向皇帝告密,才动了杀心,杀人灭口,以绝后患,陛下,臣性命难保啊!”祖珽声泪俱下,说得煞有其事,有板有眼。
“私藏弩甲,当以谋反之罪论处!”高纬呆若木鸡,喃喃地说道。
骆提婆见高纬愣在当场,心想何不趁热打铁,助皇帝痛下决心,一举除掉斛律光。
“陛下,臣也听说,斛律光动辄私会大臣,互通往来,臣担心,他这是在拉拢大臣,以便来日与他一同成事,助他谋权篡位,坐上皇帝宝座,陛下,此人留不得啊,臣请皇帝下旨,诛杀斛律光!”骆提婆单膝跪地,请高纬下定决心。
“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高纬不由得念起那首童谣,思绪万千,“难道,他斛律光真有这么大的野心,不仅要夺朕皇位,还想着一统中原,做天下的霸主?”
骆提婆见高纬已然心动,忙又说道:“都说这童谣是天启,臣看来,一点不假,想当初,汾水之战,周军大败而归,斛律光就曾向陛下请旨,要直捣长安,灭掉周国,可不是和童谣上所说,丝毫无差么?若陛下不信这童谣,总该相信事实吧,如今他私藏弩甲,图谋造反的意图业已坐实,无可反驳,陛下难道还认为他是忠臣吗?”
高纬心中纠结万分,斛律光这样的大将,不可多得,他这个皇帝不是不知道,斛律光对大齐的重要性。
“如果大齐没了斛律光,谁可担当大将军一职?真的非杀掉他不可么?”高纬皱起眉头,不停的用手揉起额头两侧,这实在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提婆年少勇猛,可当此职!若提婆推辞,臣亦可一试,臣虽然一介文官,可自恃有些将才,只要陛下敢授臣兵权,臣一样可以驰骋沙场,保我大齐疆土安然无恙!”祖珽大言不惭,信誓旦旦,随即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然而不杀斛律光,陛下也无须担忧大齐的将来,未来的天下易主,大齐命运如何,当由斛律光这个新皇帝去考虑了!”
高纬看看祖珽,又看看骆提婆,长叹一口气,这两人,一个瞎子,一个毫无征战经验,如何赖以信任?然而祖珽说得有理,即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总好过大齐易主,被他人夺皇位。
“斛律家世代忠良,自大齐开国以来,便为我大齐征战沙场,开拓疆土,实在是功不可没,朕如何能信斛律光有谋反之心?”高纬摇摇头,唉声叹气。
“事实胜于雄辩!陛下若不敢信,请派人前去大将军府,搜查弩甲所在,看看是否如臣所说,他斛律光有没有大逆不道,图谋不诡?”祖珽尽力说得很大声,想让高纬相信自己,其实不过是色厉内荏,掩盖自己的心虚罢了。
高纬点点头,无奈地说道:“也只有如此了,朕便下令,前去搜查大将军府…”
祖珽思索片刻,阻止道:“陛下,不可,斛律光既有反心,必定有所防范,若陛下大张声势,反而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他若事先做好准备,转移了弩甲,陛下岂不是找不到证据?”
“那…祖大人有何高见?”高纬问道。
“不如陛下派几个可信之人,身手敏捷者,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打入将军府,一探究竟,只记下弩甲数量,以便定罪,然后不动声色,回禀陛下之后,再由陛下定夺!”祖珽周密计划,细细说道。
高纬想想也是,与其大张旗鼓,惊动斛律光,只怕会适得其反,不仅找不到证据,反而会激起他的逆反戒备之心,到时候君臣失去信任,势必会逼得斛律光提前造反。
不如一切秘密进行,若真的找到谋反的证据,再决定下一步的打算,若没有证据证明斛律光有反心,就此束之高阁,不再提起,日后君是君,臣依然是臣,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反而更好!
“如此也好,那朕便派韩石,刘桃枝前往,他们二人对朕忠心,定不会对朕说假话,也不会冤枉了斛律光!”
“陛下英明,此二人不仅对陛下忠心,与斛律光也并并无过节,他们所说的话,必定是最真实最可靠的!”祖珽心中欢喜,已经想着下一步的计划了。
高纬想了想,点了点头。
与皇位相比,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撼动自己的地位更加重要,斛律光对大齐无论有多重要,杀之可惜,留之可怕,还是自己的皇帝宝座要紧,若他斛律光真有反心,也不得不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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