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真一把将毛楚楚头上的步摇拽了下来,举在毛楚楚眼前。
“你看看,这是你的东西吗?”
毛楚楚这才认出来,原来这是只凤凰形状的珠花,不由得大惊失色,不顾自己大着肚子,赶紧跪倒在地。
“妾身该死,一时没有看清,误当作孔雀,才敢带在头上,请皇后赐罪!”
“这…这是俺拿过来给姐姐的,有什么不对也是俺的过错,为何要骂俺姐姐,嗯,皇后?”
毛思安被眼前的一切弄糊涂了,他一个山野莽夫,哪里知道宫中这多规距。
“宫中律制,等级森严,胆敢私自佩着皇后服饰者,以冒犯皇后之罪论处!梳儿,内侍省的人来了没有?”斛律真大为恼火。
“皇后…奴婢已传了内侍省…”梳儿吱唔道。
“那到底来了没来啊!”斛律真变得极不耐烦,却又不敢贸然行事,终究,她知道斗不过这毛思安。
“崔大人到!”
正在斛律真焦燥不安之际,门口又响起了通传声。
崔公公领着一帮太监走了进来。
“崔公公,”斛律真正声说道:“正德夫人私自佩带皇后的‘金凤衔月’,觊觎皇后之位,居心叵测,该当何罪!?”
崔公公点头说道:“正德夫人为一品夫人,若犯此罪,当剥夺封号,打入如烟宫!”
又是如烟宫?!!
毛楚楚痛恨这个地方,难道这次又要身处绝境,再次被打入冷宫了吗?
“皇后,妾身知罪了,但请看在妾身怀了皇帝骨肉的分上,让妾身先生下孩子,再来处罚妾身吧!”毛楚楚泪如雨下。
“你放心,本宫会安排好人手,你只管在如烟宫里安心待产吧!崔公公,还不将她带走!”斛律真面若冰霜,语气绝然。
“谁敢带走俺姐姐,俺不放过他!”毛思安大怒,拔出了宝剑,挡在毛楚楚面前。
斛律真怒道:“胆敢在皇后面前,兵刃相见,这可是死罪,崔公公,将这逆贼一起拿下!”
崔公公面有难色,对斛律真行了一礼,走到毛思安面前,将宝剑归鞘。
“毛将军,不可鲁莽!”崔公公喘了口气,慢慢说道。
“怎么回事,崔公公,还不将他们拿下?”斛律真满脸疑惑。
崔公公面色尴尬,嗫嚅着双唇,眼中有些湿润。
“皇后娘娘,恕老奴得罪了!”崔公公说着,从袖中取出金边龙纹圣旨。
斛律真一惊,怔了一怔,满脸不解。
“这是…皇帝的圣旨?这…这是…颁给何人的…”
崔公公慢慢摊开圣旨,叹了口气,高声宣道:
“顺天应时,受兹明命:反贼斛律光大逆不道,私藏弩甲百千,意欲谋反,天地不容!今已归案,诛杀于凉风堂,凡三族之内,一律绞杀!圣上感怀斛律氏身为皇后,有侍驾之功,又有生养大公主之苦,免于死罪,即日起打入如烟宫,静候圣意!皇后玉玺交由太后掌管!钦哉!”
崔公公此言一出,震惊当场,人人皆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恍若时间凝固一般。
“呵呵呵,崔公公,你…你说什么….”斛律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宫…本宫…是要你来捉拿他们的,你怎么反而要…要来拿我?我…我父亲?他…他…怎么会被皇帝诛杀…他…他怎么会造反…”
斛律真急血上头,几欲晕厥,踉踉跄跄地晃动着身子,梳儿赶紧上前扶稳。
“梳儿,你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斛律真眼里泪水打转,这一切如同晴天霹雳,将她的心都震碎了。
崔公公面色黯然,双膝跪地,将圣旨捧过头顶,端在斛律真面前。
“请皇后娘娘接旨!”
毛楚楚回过神来,简直是天大的喜讯,皇后倒了,这个欺负自己多年的皇后,终于下台了!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毛楚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就站起身来,一脚踹在斛律真的腿上。
斛律真冷不防,吃了这一脚,扑倒在地,梳儿也猝不及防,被她一同拉到了地上。
“皇后,还不跪迎圣旨?哈哈哈!”
毛楚楚心中真是解恨,看到斛律真倒在地上,一身的狼狈,不禁激动万分,积聚了多年的怨气,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你作孽太多,上天都不放过你啊,报应,报应啊,哈哈哈,我可怜的掌事令,你的仇,老天给你报了,哈哈哈…”
毛楚楚大笑不止,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双手紧捂肚子,只见她站立之地,突然湿了一片。
掌事令晴儿大叫一声,“啊,夫人要生了,快,快去传太医和稳婆…”
宫人们忙成一团,请的请太医,传的传稳婆。
斛律真缓缓坐起身来,崔公公吃力地将斛律真扶了起来。
斛律真瞟了一眼那晴儿,却见晴儿眼光闪躲,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只是忙着扶着毛楚楚,忙前忙后,无微不至的模样。
如今皇后下台,毛楚楚自然真正成了晴儿的新主子,还不得赶紧与皇后划清界线,与新主子示好,否则日后还有谁能做身后大树,可以倚靠?
斛律失绝望地笑了笑,又看了看身边的梳儿,却见梳儿一脸木然,眼里空洞无物,是惶恐,是无助,更多的或许是失望。
此时此刻,皇后身边的人,有谁不陷入绝望之中的?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如今斛律真成了废皇后,身边的宫人,以后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岂不是个个命运堪忧?
.........
斛律光,字明月,若说大齐皇帝是天上的太阳,那斛律光绝对堪称天上的月亮。
如今大齐只有太阳,没有月亮,天还会是天吗?
天还是天,月也如昨,又升上了天空,照亮了祖珽的宅子。
祖珽府上不同往日,此刻夜深人静的时候,仆人们却依然忙得不可开交,时不时端着美酒菜肴送进祖珽房中,似是祖珽在大宴宾客一般。
两个仆人端着吃光的盘子,走出祖珽房间,一边回头,一边不满的说道:“这女人可真能吃!”
另一仆人点点头,撇撇嘴,小声骂道,“饿死鬼投胎的吧….”
原来祖珽房中只有两人,一个祖珽自己,一个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身破烂,满脸污秽,正是出现在大将军府与老夫人说话的那个女人——赵鬼婆。
两人坐在同一桌台边上,觥筹交错。
而桌上,正如仆人们所说,七八个盘子,本都是装着满满的菜肴,那赵鬼婆风卷残云,刹那间便吃得干干净净。
“珽,快,快上菜啊,我饿…”那赵鬼婆抓着最后一个鸡腿,看着桌上一片狼藉,催促道。
祖珽连连点头,对外面叫道:“快些,把菜呈上来!”
仆人们得令,又赶紧去厨房催促。
“师姐,何以饥饿至此呢?”祖珽不解地问道。
“都怪你啊!”赵鬼婆一边说,一边喷着口水沫子,“你说那什么将军府,定可捞上一大笔,可等我去到那里,他们连二百两黄金都拿不出来,真是气煞我也!”
祖珽怔了一怔,翻了翻眼睛,那灰白的瞳孔,让人反胃。
然而赵鬼婆去视而不见。
“只是去了一趟将军府,那能费你多少功力,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吧?”祖珽问道。
“我是布好了生死阵之后才去的!你说我费了多少功力!”赵鬼婆一脸的埋怨。
祖珽哈哈大笑,说道:“师姐这次何以如此鲁莽,平日里不都是收了钱财,再替人办事的么?”
“嘿,你还笑,我听你说得那么肯定,还以为他家财万贯,油水不少呢,所以丝毫没有多想,就先摆好了生死阵,想改改他们的命运,谁知一个堂堂大将军,竟然如此潦倒不堪!”赵鬼婆气呼呼地说道。
仆人们又收走空盘,换上新的菜肴,赵鬼婆又是一顿狼吞虎咽,终于心满意足,打起饱嗝。
“我倒不信,他斛律光有如此清廉?再说他征战无数,皇帝每每都有重赏,动辄几百黄金,到现在,他竟然连两百金都拿不出来,那些钱财,到哪里去了?明日我便去他府上抄家,我倒要看看,他斛律光把钱财能藏到哪里去?”祖珽打死也不相信,斛律光家这点金子都拿不出来。
他哪里知道,斛律光每次将皇帝的重赏,悉数都分给了一起作战的将士们,哪有什么存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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