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空中有星无月,让这片小小的梁安县城更显黑暗。
韩石带着随从柱子,出现在“青天粮行”的院墙边上。
两名官兵缩着身子,抱着双手,在门口打盹。
韩石给柱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轻手轻脚地移步至粮行门口。
又盯了一会,见那两个官兵还在迷糊之中,两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掌,猛力击打官兵的后脖子,一人处理一个,那两官兵立刻晕倒在地上。
两人把官兵抬进粮行,找了些麻绳,绑了起来,又胡乱塞些东西在官兵嘴中,怕他们醒来乱叫,招人注意。
“柱子,你在门口看着,万一有人过来,便赶紧叫我出来,切记!”韩石叮嘱道。
柱子点头说道:“是,将军!”
韩石从怀中摸出火石和蜡烛,点燃了拿在手上,往粮行里面走去。
透过烛光,隐约可见一个个大木仓,里面装着各种谷物粮食。
而地上则是一个个量具,木斛,量斗,升子等摆了一地。
墙壁上又挂着许多杆秤,秤砣等等。
韩石蹲下身子,将烛光靠近木斛,仔细审视起来。
这一个个木斛,几乎完全一样,同样的厚度,底板也没有什么差异。
韩石满腹怀疑,又往墙上看去,一杆杆的秤,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边上的秤砣,大大小小,差异比较明显。
韩石哪懂得这中间的猫腻,只是怀疑,秤的问题八成是出在这秤砣的大小上面。
韩石又往里面走了几步,这才看见,又有另外一批木斛堆在地上。
这一下,韩石终于发现,不同的斛,木板厚薄果然不同,底板高低也各有差别。
这更薄的木斛,应该是传闻中的大斛,用来向农夫们收粮用的,可以毫无痕迹地吞噬农夫的血汗。
另外一批稍厚一些,底板更高一点的,应该就是标准木斛了。
而最外面,最先看到的,木板比正斛更厚,底板更高,就是白天用来卖米的。
木斛的猫腻,韩石心中有了底,三种厚度不同的斛,底板高低,也不在同一位置,梁安县的官府坑害百姓,证据确凿,老百姓却有苦难言,诉说无门。
韩石再次走到墙壁边上,拿起一个个秤砣,掂量着。
秤砣大小不一,必定会对所称之物的重量引起偏颇,只是今天白天用的是哪个秤砣呢,竟然可以让严重不足的斤两,称出正确的重量?
韩石心中还是没有定数,做不出结论。
韩石打开一个大木仓,见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便拿起地上的量斗,一斗一斗的舀出来,装满了一个标准正斛,然后又把正斛里的米,重新装到厚板木斛里,装满之后,果然还多出一堆米粮来。
好家伙,白天便是被坑了这么多米!
韩石心中暗暗骂道。
一斛便吞掉这些,若梁安县的人全都来买米,被吞掉的米粮,可就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兄弟们,别让他跑了,抓住这个贼!”
突然间,火光闪现,木仓后面出现了一众官兵,亮起火把,将韩石团团围住。
昏暗的粮行,刹那间灯火通明,恍如白天。
“嘿嘿,怎么样,兄弟们,我就说这人有问题吧,还好我让你们早做防范,不然便让这贼得逞了!”说话之人,正是白天那个胖官兵。
“说,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的!”胖官兵走到韩石边上,却依然保持着距离,白天吃过韩石的苦头,如今还心有余悸。
若此时说明来意,只怕要引起他们的防范,到时候转移或是毁灭了证据,反而对事情不利,不如装疯卖傻,顾左右而言其他。
“白天我往这里面瞟了一眼,见米粮如山,便想着弄一些,给我这边的穷亲戚,谁想还是让你们发现了,哎,怪我,怪我太贪心了!”韩石装出一副惭愧难堪的样子。
“哦!!”胖官兵哼道,“难怪白天在外面磨磨蹭蹭,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说,你那亲戚到底是谁!现在说出来,我家大人还会从轻发落,不然上了公堂,再招可就迟了!”
韩石自然说不出人来,何况,就算真有亲戚在这里,也绝不能说出来,连累人家。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只是我个人的行径,与他人何干?”韩石一边说着话,一边伺机逃走,终究三十几个官兵,还是不好对付。
“来人,把他拿下!”胖官兵看出韩石的意图,便大声喊叫起来。
在外面望风的那个柱子,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跑了进来,可是这么多的官兵,不禁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你快走,回去告诉他们,若我没有回来,便去找上面的人来救我!听明白了吗?”韩石对着柱子大声呼喝,但又不敢说得太明白,以免这些官兵听出了端倪。
柱子迟迟疑疑,不敢将韩石一人丢在危难之中。
官兵们见到柱子,便有几人往他奔来。
“快走啊,听我命令,赶紧走!”韩石大声喝斥道。
柱子无奈,只得转身朝门外奔去。
官兵们见状,便摆好阵势,齐齐朝韩石围去。
韩石施展拳脚,转眼便打倒了几人,一边慢慢往门口挪动。
怎奈三十几人轮流展开车轮战,耗费韩石的体力,几十个回合,韩石便有些吃不消了。
韩石不敢恋战,见离门口越来越近,便纵身一跃,从那些人头顶踩了过去。
谁知一张大网突然出现在面前,将韩石罩在里面。
原来几个官兵早就备好了渔网,在靠门的地方布下埋伏,将韩石抓个正着。
受困渔网,韩石施展不开,便挣扎着想要从渔网中逃出来。
却见那胖官兵抡起一根木棍,朝韩石后脑砸去。
刹时,韩石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便晕了过去。
隔着渔网,那胖官兵又狠狠地踢了几脚。
“嘿嘿,我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弄不死你!这仇我算是报了!哼哼哼!”那胖官兵解气地骂着,“兄弟们,把这偷米贼,关进大牢里去,交由大人发落!”胖官兵命令道。
“是!”官兵们一边说,一边把韩石抬起来,朝门外走去,移往官府大牢。
….
柱子一路狂奔,奔回驿站,敲开了木颉丽的房门。
小蝶穿好衣服,起身开了门。
“柱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小蝶说着将柱子请了进来,关好房门。
木颉丽也披着衣服,起了床,捂了捂被角,给高恒盖好。
“娘娘,不好了…”柱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蝶倒了碗水,递给柱子,柱子一咕噜喝了下去,咽了咽喉咙。
“发生了什么事,韩将军呢?”木颉丽预感不妙,不禁也颦起了眉头。
“我们中了埋伏,原来他们早有准备,将军要我回来报信,自己却被他们抓走了!”柱子面容悲戚,带着哭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