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看了看胡珮慈,两人的谈话嘎然而止。
“巧了,正说她呢…”胡太后抬头对宫人说道,“让她进来。”
毛楚楚走进宫中,也是一脸的黯然。
“拜见太后,拜见皇后!”
胡太后看了看毛楚楚的神情,问道:“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正德夫人,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正是呢,恪儿都要被立为太子了,妹妹怎么反倒不高兴了呢?”胡珮慈刚听完太后的计划安排,便也对立太子一事,不再耿耿于怀了。
毛楚楚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后,喃喃说道:“妾身…有一件心事…”
胡太后招了招手,说道:“只管坐下说话。”
毛楚楚便蹲下身来,跪坐于桌几一侧。
胡珮慈伸手握住毛楚楚的手,一副亲近的样子,一边笑道:“妹妹,有何心事,说出来,让太后为你作主。”
毛楚楚点了点头,说道:“请太后改变心意,不要废除高恒的太子之位,妾身的恪儿,也只想封为王侯,不敢立为皇储!”
毛楚楚此话一出,胡太后和胡珮慈都震惊了。
宫中妃嫔,谁不想有此荣耀,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毛楚楚这番话,自然让人大感意外。
胡太后和胡珮慈呆若木鸡,面面相觑,隔了半晌,胡太后才回过神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废立皇储之事,岂是儿戏?这都是大臣们一致的意愿,如今皇帝也同意了,哀家岂能独自做主?”胡太后看了一眼毛楚楚,没好气的说道。
毛楚楚跪伏在地,恳求道:“请太后答应妾身的请求吧!恪儿尚幼,虚岁为二,实在不能胜此大任!”
“无妨!”胡太后有些不耐烦了,大声说道,“当初恒儿刚生下来,在襁褓中便被立为太子,也没人敢说什么,何况恪儿都过了一周岁呢!”
毛楚楚抬头看了看胡珮慈,想起彭瑛说的话,心中依旧惶恐。
“妾身以为,不如等到皇后诞下龙子,便立皇后之子为太子,终究妾身与德妃姐姐情深义重,不敢因为皇储之事,伤了姐妹情谊…”
毛楚楚不善谋划,也无心机可言,只恨不得将彭瑛的话,原封不动的抛出来。
“糊涂!是姐妹情谊重要,还是国之大事重要?毛氏,你让哀家好生失望啊…”胡太后越发生气了。
胡珮慈见太后气恼,忙劝道:“太后,楚楚妹妹与我们亲近,所以才直言不讳,畅所欲言,太后可别生妹妹的气啊!”
胡珮慈边说边拍了拍毛楚楚的手,以示安抚。
胡太后点了点头,叹道:“哀家自然也与她亲近,她恩师在世之时,总是拜托我多多关照他的两个门生,如今我一番好意,想立恪儿为太子,毛氏自己倒不领情了,士开啊,你若有知,可别说我心中没有你啊!”
毛楚楚满眼含泪,叩拜道:“谢太后隆恩,只是…只是日后德妃姐姐回来,妾身该如何面对她?”
“他们母子是生是死,尚未可知,你又何须多此一虑呢?”胡太后漫不经心地回道。
胡珮慈笑了笑,说道:“妹妹果真是瞎操心,你不是说德妃是极其仁善之人吗,如今太子被劫持,当然要以国之利益为重,废其太子之位,以断外患,她若这个道理都不懂,还要怪罪于你,岂不是假仁假善?”
毛楚楚看看胡珮慈,说道:“德妃姐姐不会怪我?”
胡珮慈撇撇嘴,说道:“我刚不是说了吗,你若相信她是仁善之人,必不会怪罪于你!”
毛楚楚点了点头,又嘟噜道:“妾身相信她,可是…可是皇后你…你会怪妹妹么?”
胡珮慈怔了一怔,随即问道:“我怪妹妹什么呢?”
毛楚楚一时语塞,终究这些担心都是彭瑛的一番话让她使然。
“我…我也说不好,只是妹妹总觉得…皇后的孩子才配当太子…”
“妹妹真是多虑了,恪儿能当上太子,我替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怪你呢?德妃的孩子不也当上了太子么,也并无不妥啊,是不是?”胡珮慈笑靥如花,心中却不停的在冷笑,不过是权宜之计,毛楚楚你还当真了?
毛楚楚心中的不安减轻了不少,或许她只看到了别人的外表。
“不然,妹妹也效仿德妃姐姐,让恪儿拜皇后姐姐为养母,从此恪儿便也是皇后的儿子了!”毛楚楚想起了这个好主意。
胡太后点头称善,笑道:“嗯,毛氏此言可行!”
胡珮慈思索片刻,却不同意。
“我是宫中皇子的嫡母,便就够了,我可不想赴斛律氏的后尘,再说,我也不是那废后,没她那般骄横!”
胡珮慈心想,若处处以斛律真为范,只怕也会沾染了她的晦气,故此不肯效仿。
毛楚楚哑然失色,不知胡珮慈如此厌恶斛律真,方又想起彭瑛所说的高兰与陈国使者一事,心中又开始后怕起来。
“皇后恕罪,妾身失言了…”
胡珮慈忙安慰道:“楚楚妹妹,今日是怎么了,你我姐妹之情,虽不如德妃深厚,但好歹也算是彼此知心的,为何竟生疏起来了呢?”
毛楚楚勉强一笑,说道:“姐姐贵为皇后,今非昔比,日后还望皇后姐姐眷顾妾身!”
胡珮慈依旧满面笑意,说道:“妹妹只管放心,日后谁对立太子之事有所微词,姐姐必定替你作主,治他重罪!”
毛楚楚信以为真,心生感动,不禁热泪盈眶。
“妾身谢过皇后!”毛楚楚躬身说道,满是感激。
胡太后点点对她说道:“日后,你便安心抚养太子恪儿,别的事不用多想,还有哀家为你坐镇呢!”
“妾身谢过太后!”毛楚楚又拜谢胡太后。
胡太后与胡珮慈相视一笑,两人一唱一和,拿捏得当,这出戏演得炉火纯青。
……..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以绵宗社,以固国本,奉太后懿旨,承天子之命,今授高恪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昌大齐万年基业,钦哉!”
高恪还是被立为了太子,毛楚楚心中压抑不住欣喜之情,早忘了彭瑛的叮嘱。
毛楚楚听了胡太后和胡珮慈的一番话,心中的警惕与顾虑一扫而光,唯一不能释怀的便是她与木颉丽的情谊。
“你若相信她是仁善之人,必不会怪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