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它叫什么名字?”高恒聚精会神,不敢大意,生怕听岔了。
“生半夏!”秦文又强调了一遍。
“哦,生半夏,生半夏…”高恒说着,便赶紧又把帕子藏回怀里。
“皇子,你倒是说对不对啊?”秦文急急地问道。
高恒哪里认得这些草药,便呵呵笑个不停。
“对,对…嗯,都对!”
秦文猛然睁开眼,说道:“这生半夏哪里来的,这可是有毒的,千万要慎用啊!”
秦文左右搜寻着,却没看到生半夏的影子。
高恒一拍手,故意说道:“那便是你猜错了,刚刚猜的几样,全在这里呢!”
秦文顺着高恒所指的方向,望去,还是没看到生半夏。
“是吗?我真猜错了,那你刚刚给我闻的到底是哪味草药?”
高恒吱唔道:“那我记不清了,反正全都放这一起了!”
秦文嘟噜道:“这就怪了…”一边又仔细在这堆草药里扒拉着,找寻着。
高恒不敢耽误,怕时间久了,这药名便给忘了。
“秦文哥哥,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哦,好,皇子慢走!”秦文说罢,看着那堆草药,直发呆,还在傻傻怀疑自己闻错了味,辨错了药。
胡太后在高恪的粥里加了生半夏,毒哑了高恪,只为将胡珮慈的儿子高善德推上太子之位,可谓毒妇之心。
………..
再说高兰心中又悲又恨,便直接跑回了凤阳殿,伏案大哭。
桌上的器具,全被她打翻在地,碎片到处都是,这可忙坏了宫人,拾拾捡捡,哪怕是一片细小的渣屑,都不敢漏掉,以防日后伤到人。
梳儿心急如焚,在一旁问东问西,想着办法开解。
“大公主,是谁欺负了你啊,奴婢找他理论去!”
高兰只是哭得痛快淋漓,也不出声。
“是不是哪宫娘娘,冲撞了你啊?如今,德妃娘娘是你的母亲,就算奴婢人微言轻,帮不上忙,大公主可以去找德妃娘娘啊!”梳儿看着高兰,手足无措。
高兰还是哭声动天,头也不抬。
梳儿无奈,见她哭得如此悲切,便只得妄自揣测。
“那…那…是不是皇后,又要将你嫁到陈国去啊?平日也不见你有什么烦心事,就是为了陈国联姻一事,哭了那么一回,难道是皇后又说起此事了?”
高兰终于抬起头,一抹眼泪,哼了一声。
“不是不是!她若再敢提联姻一事,本公主就一把火烧了她的寝宫!”
梳儿吓得一哆嗦,这话传到胡珮慈耳中,那还了得?
“你们收拾好了,就退下吧!”梳儿见宫人繁多,便示意他们离开,以免人多耳杂,对高兰不利。
宫人们识趣,应声说是,一一退下。
“大公主,这话可不能再说第二回!”梳儿眉头紧凝,劝阻道。
高兰翻了个白眼,哼道:“怕什么,大不了,我和她同归于尽!”
梳儿悲戚地说道:“奴婢可不忍心大公主这么做,你若有个好歹,奴婢也必是跟你的!”
高兰见梳儿落下泪来,有些不忍。
“好了,阿姊,我也就是说说,你可别当真!只是如今,我有件心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梳儿拭了拭眼泪,问道:“大公主若信得过奴婢,不妨说出来,让奴婢帮你拿个主意!”
高兰点点头,说道:“我自然是信你的,我心里早把你当成了半个母亲,还有什么不能说与你的?”
梳儿欣慰笑道:“谢大公主信任!”
“阿姊,我啊,想…想…”高兰说着说着,却欲言又止,面色通红。
梳儿机敏,猜出了八九成。
“奴婢知道了,大公主莫不是有了意中人了?”
梳儿盯着高兰,满脸笑意。
高兰抿嘴而笑,点了点头。
梳儿忙追问道:“那大公主看上的是哪家公子?”
高兰摇头晃脑,说道:“便是太医院的那个捣药童子!”
梳儿的笑容刹时僵住了。
“那怎么成?”梳儿连连摇头,一脸的焦急,“如此卑贱的人,怎配做公主的驸马?”
高兰满不在乎,说道:“那有什么,本公主从不看重这些!”
梳儿毅然说道:“不行,你母亲若是知道了,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高兰怔了怔,问道:“德妃母亲?她是最慈善不过的,崇尚佛法,自然推崇众生平等,她肯定不会反对?”
梳儿黯然说道:“奴婢…说的是你生母…”
“我母后?”高兰思索片刻,说道,“她最是仁义的,定不会为难我!”
梳儿摇摇头,说道:“你母亲,最是讲究尊卑有别,地位卑贱之人,她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大公主,你可别违背了你母亲的意愿!”
“你胡说!”高兰有些不悦,说道,“我母亲是个极其豁达之人,绝不象你说的这般世俗!”
梳儿躬身说道:“奴婢服侍你母亲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妄言!嫡庶有别,尊卑有序,你母亲骨子里的这分尊贵,奴婢一直颇为敬重!大公主,亦当效仿你母亲才是!”
高兰皱起眉头,半晌不语。
“此事,若母亲当面告诫于我,我才敢信!”高兰不肯顺从梳儿的话,因为她心中割舍不下秦文。
梳儿摇摇头,叹道:“那便不说你母亲了,便是皇帝,也不会应允的!”
“我父皇?他是疼我的,定会顺我心意!”高兰笑道。
梳儿看了看高兰,才知她终究年轻,不懂世事。
“越是尊贵之人,越身不由己!大公主,听奴婢一句,此事,当赶紧作罢!!”梳儿说道。
“怎会身不由己?若此生受治于人,一身尊贵何用?”高兰哼道。
梳儿苦笑道:“大公主,不妨仔细想想,看看你的众位姑母,身为皇室公主,哪个不是嫁给了王公大臣?你若能说出一个相反的,奴婢便也无话可说了!”
高兰细想半晌,还真如梳儿所说,并没有一个驸马是身分卑微的。
“这…”
“天子娶妻,多为朝政,你外公当时是一国大将军,是以你母亲成了皇后,这都是为了巩固君臣之义!”梳儿谆谆劝导,不厌其烦,“而天子嫁女,也是这个道理,是以公主挑选的驸马,皆非平庸之辈,若对朝政无益,皇帝是难得恩准的!”
高兰听得心烦意乱,想起当日李灵儿说过的话,心有不甘,便说道:“娥英阿姨,就不是这么说的!”
梳儿笑问:“娥英娘娘是怎么说的?”
高兰说道:“她说,若是高玉妹妹嫁人,不论富贵,但求一生相守,不相辜负,便算良缘!”
梳儿想了想,笑道:“她不过是在悲叹自己罢了,若真是为玉公主挑选驸马,未必能做得到!”
高兰不解,问道:“娥英阿姨何故悲叹自己?”
梳儿叹道:“娥英娘娘,身分尊贵,奴婢不敢妄论啊!”
高兰嗔怪道:“如今是本公主要听,阿姊只管说来!”
梳儿笑了笑,说道:“宫中美人如云,得宠爱者不过几人,若人人如你德妃母亲,自然不会有所怨言,只是娥英娘娘,虽然有名有分,但论起皇帝恩宠,却不过如此,只怕连降了品级的董昭仪,都远胜过她,是以,她担心玉公主,赴她后尘,难得寻到一生恩爱之人,从一而终,所以才说出那番话来!”
高兰听得直点头,终究自己涉世未深,好多事并不明白。
“阿姊,我齐国女子,都是这般身不由己?”
梳儿叹道:“何止我齐国,天下女子皆是如此,即使成了皇后,做了太后,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由已之事,还是如此,逃脱不了的!”
高兰摇摇头,颇为不满,哀怨说道:“所以还不如娥英阿姨说的,便只是寻一相爱之人,不论贵贱,只要能一生相守,彼此不负,反倒圆满了!”
梳儿无奈说道:“可生在帝王之家,大公主又能如何?王公贵族之中,也不乏用情专一之人,大公主可以早做打算!”
高兰心中,此该唯有秦文,自然不为他人所动,只是叹气。
“纨绔膏梁之辈,怎入我心?倒是阿姊出生平凡之家,何不找个如意郎君,执手一生?”
梳儿一愣,苦笑道:“当初进宫为婢,实为无奈,家中十余口人,难以生计,便等着我的月俸才勉强得以维持!再等个五六年,奴婢满了三十,方可出宫,到时人老珠黄,谁还看得上我?若大公主有意,不如留下奴婢,一辈子服侍你,反而更得安逸!”
高兰悲戚说道:“只要阿姊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定会将阿姊奉养天年!”
梳儿感激万分,连连点头,说道:“奴婢愿意!”
两人从婚嫁之事,说到天年,各表一番真心,各自又感动一番。
然而高兰对驸马一事,并不死心,她虽不象母亲斛律真,将尊卑看得太重,但她骨子里有那股倔劲,完全得母亲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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