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说过,要给彭瑛办生辰宴,一来是表示皇帝的爱意,二来是抚慰她的丧子之痛。
宴会就设在彭瑛的隆泽殿,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傍晚时分,宴会开席。
各妃嫔左右在侧,对面而坐,正前方设三张桌案,自然皇帝坐于中间,皇后位高,靠左而居,彭瑛是今日的主宾,则紧靠皇帝右手边而坐。
高纬满脸笑意,望着众妃嫔,朗声说道:“天乐夫人彭氏,伴朕多年,悉心服侍,玉洁无瑕,温良恭谦,得朕欢心,堪为后宫楷模。今日是彭氏生辰,故朕与皇后设此宴会,邀众夫人于隆泽殿相聚,把酒言欢,同庆同乐!”
众妃嫔起身拜道:“谢陛下皇后,祝天乐夫人吉祥如意,福瑞安康!”
彭瑛起身拜道:“谢陛下皇后隆恩,谢各位姐妹偏爱,愿姐妹们各自尽兴!”
胡珮慈捧起一个精美匣子,嫣然一笑,柔柔说道:“今日妹妹生辰,姐姐挑了这个白玉手镯送与你,不知妹妹喜不喜欢?”
胡珮慈说着打开匣子,里面装着一个透白的羊脂玉手镯,果然是极其稀罕之物。
那个年代,白玉可是少见,被世人视为帝王之玉,多用来雕刻玉玺之用。
所以胡珮慈送给彭瑛这块宝贝,自然引起在场之人一阵喧哗惊叹之声。
胡珮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彭瑛,自然另有用心。
一来,能得到皇帝出面,亲自给自己办生辰宴会的妃嫔,是极获宠爱之人,所以皇后自然要给皇帝这个面子,以示自己的豁达之心;二来,便是不惜万金,借机拉拢一番,归入自己的阵营。
彭瑛知道这份礼物贵重,不敢贸然接受。
“这…皇后,这手镯太贵重了,妾身怎敢受用?”
高纬呵呵笑道:“这份礼物,着实贵重,皇后如此慷慨,实为豁达!瑛儿,你就收下吧!”
彭瑛看看皇帝,又看看皇后,面有难色。
“妾身听说,这白玉手镯,是我大齐开国之时,用中宫凤印余下的玉石打磨而成,一只归太后所有,一只归皇后所有,实乃无上荣耀之尊,方可享有,妾身心无旁骛,安守本分,不敢受此贵重之物!”
胡珮慈不由分说,便将手镯戴在彭瑛的手腕,一边笑道:“不过是只手镯,妹妹也太过多虑了,陛下,你刚才还夸妹妹玉洁无瑕,可不正好配上这块无瑕之玉么?”
高纬点头赞道:“皇后说得是啊,瑛儿,只管收下吧!这么多年来,朕是知道你的,心如明镜,与世无争,果真配得上这块稀世之玉!”
彭瑛无奈,只得连忙拜谢:“恭敬不如从命,妾身谢陛下,皇后厚爱!”
胡珮慈点点头,又笑道:“不单是本宫准备了礼物,听说姐妹们都备了贺礼呢,姐妹们,还不承上来送给彭妹妹?”
“是呢,是呢,我们可是早早备好了礼物,只是远不及皇后的贵重,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李灵儿率先起身,拿着首饰盒子走到彭瑛桌前,递于彭瑛。
彭瑛忙躬身还礼,说道:“娥英姐姐说笑,妹妹感激还来不及,怎敢嫌弃!”
又有一众妃嫔一一送上礼来,彭瑛皆一一答谢。
曹敏送完礼物,回到席上,见姐姐曹倩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众人。
“姐姐,没有备妥礼物么?”曹敏侧身轻轻问道。
曹倩瞟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我无心与她为友,送她礼物作甚?”
曹敏劝道:“姐妹们都注重礼尚往来,独姐姐行事乖张,岂不招人厌弃?”
“我只与同心者为友,何惧他人眼光?”曹倩傲然说道。
曹敏不愿意姐姐与人为敌,便笑道:“好歹送件礼物,不惹人说闲话就好,我头上这枝步摇,也算是上乘之物,姐姐赶紧送给彭氏去吧。”
曹敏说着取下步摇,递于曹倩。
曹倩看了看曹敏,顺手就帮她插回头上发髻之中。
“妹妹真是可笑,别人蒙受恩宠,你何故乐成这个样子?凭她,哪一点胜过你我?为何单单是她的生辰就有此等殊荣?我们的生辰,皇帝可有问过一句?我能耐着性子,在这里坐上一时半会,就算是给足她颜面了,皇帝也真是的,厚此薄彼,当我们是何物?真是越想越气,早知道就不该来受这分闲气!”
曹敏轻抚步摇,叹道:“你啊,可真是不好相处,心胸狭小至此,竟也只是个妒妇!不过是让你上前说句客套话,做个样子,又用不着你掏心,只当是给皇帝一分颜面,这都不成?日后见了面,好歹也不会难堪,是不是?”
曹倩撇撇嘴,似笑非笑地说道:“行,姐姐听你的!只是要送她礼物,也当是可表我心意之物,你的东西,怎可充数?改日我挑件大礼,给她送上门去,这总成了吧,你还有什么说的?”
曹敏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她什么,终究妃嫔们也都送完了礼,归入原位,他们姐妹两再说下去,可是会被别人听了去。
“乐起!”待众人一一归位,礼官便命乐倌奏起礼乐,又有歌舞之伎,前来献艺,众人便有说有笑,吃喝随意,各自尽兴。
…..
过了好几日,曹倩果然备着礼物,和妹妹曹敏一起,走进了隆泽殿。
彭瑛笑脸相迎,请二人入座。
曹倩拿出一个长匣子,递于彭瑛面前。
“姐姐生辰之日,我没来得及奉上我的心意,今日特意补上,姐姐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这份薄礼?”
曹倩挤出些笑容,言语之间却还是如此生硬。
彭瑛笑道:“妹妹也太用心了,都是宫中姐妹,不用这么介意!”
曹敏怕彭瑛推辞,忙不迭地打开了匣子,只见一根玉笛赫然出现在眼前。
“彭姐姐,我姐姐特意让人做了这支七宝玉笛,送给你,你看,这上面镶了七颗色彩各异的宝石,可谓独具匠心,典雅别致,这可都是我姐姐的一番心意呢,彭姐姐可不能推辞哦!”
曹敏一心想要调解曹倩与彭瑛的隔阂,便主动捧起玉笛,展示给彭瑛看。
彭瑛惊叹:“如此精美贵重的笛子,我怎好收下?”
曹倩淡淡说道:“论贵重,自然比不得皇后送给姐姐的这个白玉手镯,姐姐不肯收下,莫不是觉得妹妹的礼物太过轻薄?”
彭瑛看看手上的玉镯,又听了曹倩的话,有些摸不清她话中究竟是何意。
曹敏见姐姐总是话中带刺,极易招人误会,便赶紧说道:“彭姐姐,我姐姐的意思是,礼轻情义重,彭姐姐千万不要嫌弃!我姐姐知道你喜欢笛子,所以才准备了这份礼物,你不知道,从玉石的材质,到宝石的色泽,我姐姐可是花了一番心思挑选呢,彭姐姐,你可不能辜负我姐姐的诚意啊!”
曹倩有心要将这支笛子送给彭瑛,便笑着点了点头,对妹妹的话表示默认。
说实话,彭瑛自见到这支笛子,就从心底里喜欢上了,今见曹敏说得如此恳切,曹倩也显得颇有诚意,便接过了这支笛子。
“如此厚礼,两位妹妹还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一听就知道两位妹妹,一定是出生在家境殷实的人家!”
曹倩微微点头,毫不谦虚地说道:“我们曹家,世代经商,钱财自然是最不缺的!这支笛子虽然花费不菲,但不过也就是我们曹家几日的开销罢了,姐姐不用客气!”
曹敏真是拿这个姐姐没辙,说话总是这般直来直去,不加避讳,若是遇到个挑剔之人,必定又是一番猜度。
“彭姐姐,我家倒也算得上是个大户人家,但不论贵重与否,都是我姐姐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所以彭姐姐,可一定要收下!”曹敏满脸笑意,生怕彭瑛有了别的想法。
彭瑛看了看曹敏,又看了看曹倩,说道:“谢谢妹妹,那姐姐可真就收下了!这等宝贝,我便是做梦,都要将它攥在手心里,可不能让人把它偷了去!”彭瑛细细审视着这支七宝玉笛,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