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兰又悲又气,出了祥瑞殿,直奔太医院。
见到太医院的人,高兰也置之不理,直接冲到后院,来到秦文捣药的小屋。
秦文听到声响,抬起头来,便见高兰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大…大公主…”秦文见她横眉竖眼的样子,吓了一跳。
高兰冷冷一笑,说道:“你慌张什么?本公主前来,自然是有好事!”
“好事?”秦文怔了怔,莫名其妙地问道,“谁…谁有好事?”
“自然是你的!”高兰咬牙切齿地说道。
秦文一头雾水,怯怯地问道:“我不明白…”
高兰横了他一眼,说道:“我给你说媒来了,还不明白?”
秦文更加糊涂了,睁大了双眼,问道:“你来给我说媒?那是替谁人而来?”
“真不明白假不明白?”高兰恨恨地说道,“你们花前月下,都说了好多回情话了,还不知道我为谁而来?”
秦文挠挠后脑,脸都拧成一团,问道:“哪有这等事,我每日与草药为伴,与谁花前月下说情话了?”
高兰哼道:“你们不是携手御花园,共拾花瓣了么?少不得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这不是花前月下又是什么?”
秦文这才明白她话中意味,不由得心中虚了几分。
“你说玉公主啊,我们是一起拾过花瓣,不过只是凑巧啊,哪似你说的这般?”
高兰不信,依旧不依不饶,说道:“真是凑巧了,为何我与你便没有这等凑巧的事?”
秦文嘟噜道:“你都不爱那月月红,自然不得这般机缘巧合…”
高兰心中翻起醋波,气道:“那就是了,你们情投意合,怎好辜负这段天赐良缘?我便问你,你对玉公主,可是真心?”
秦文见高兰眼中带泪,便猜到她此时的心意,并非说的真话。
“我…我怎敢高攀玉公主?我从无非分之想…”
高兰逼问道:“男人大丈夫,敢不敢说得敞亮些?”
秦文经她一激,便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对玉公主,绝无非分之想!”
高兰心中欣喜,火气也就消了一半了。
“那…你敢立誓?”
高兰摇头晃脑,直盯着秦文。
秦文点点头,毅然说道:“自然敢立誓!”
高兰思索片刻,笑道:“那你立誓,若此生娶了高玉,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文怔了怔,有所迟疑。
高玉一噘嘴,说道:“算了,就知道你口是心非,我又何必逼你!?”
秦文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说道:“立誓就立誓,我秦文,此生若娶了高玉公主,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高兰心满意足,笑容满面,假惺惺起来。
“哎,可怜的玉妹妹,我本来是帮她说媒的,这下好了,生生把你们拆散了,真是罪过罪过啊!”
秦文忙道:“我本就无意于她,何来拆散一说?”
高兰甜甜地望着秦文,柔声说道:“是吗?我还以为你送给她的那些花瓣,算是定情之物呢?”
秦文呵呵笑道:“大公主误会,不过是她听说那花瓣有些功效,所以嘱咐我给她送些去,并无他意!”
高兰撇撇嘴,不满的说道:“既然这花瓣有这些好处,怎么偏不给我送些去?”
秦文咂咂嘴,说道:“那日,便是一朵花,都惹你不快,我又怎敢再自讨苦吃?犹豫再三,给你备好的花瓣,只好留在这里了!”
秦文说着,从阁台上捧下一个雕花瓷罐,递到高兰面前。
高兰欣喜的打开盖子,里面果然全是焙干的花瓣。
高兰欣慰之极,便轻轻拉起秦文的手,说道:“你当我真是恼了一朵花不成?”
秦文有些不安,磕巴地说道:“那…那你是恼什么?”
“自然是恼你和玉妹妹走得太近!”高兰说出了心里话,此刻她觉得异常兴奋,异常甜蜜,又问,“那我问你,你若不娶玉妹妹,那你打算娶谁?”
秦文羞涩地说道:“我…真不敢想这些…我身分卑微,谁会嫁给我…”
“我嫁!”高兰脱口而出。
秦文面红耳赤,不敢看高兰的眼睛。
“我怎配得上大公主…”
“不说配与不配,你只说想或不想?”高兰单刀直入,不容他推辞。
秦文抬头瞟了一眼高兰,又迅速低下头去。
高兰气恼地将秦文的手甩开,说道:“有意无意,不过一句话,男人大丈夫,竟是如此优柔寡断!”
秦文不想被她轻视,便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愿意!”
高兰紧凝的脸马上舒展开了,刹时笑靥如花,如沐春风。
高兰凑上前去,又在秦文脸上轻轻一吻。
秦文面如火烧,只是咬着嘴唇傻笑。
“你说的,可是真的?”高兰歪着脑袋问道。
秦文点点头,羞涩地说道:“当然是真的,要不,我也立誓…”
高兰满脸甜蜜,笑道:“不用了,我信你!”
两人相视良久,执手倾诉衷肠,之前的猜忌与怨恨,一扫而光,得以冰释。
……
这一日,秦文又在捣药,便见陈大夫走了进来。
“好小子,有福了你!”陈大夫嘻皮笑脸,激动地说道。
秦文看了看他,问道:“大人说我吗?”
陈大夫二话不说,便将他拉了起来,就往外院走去。
“自然是你,不升就不升,一升便飞上天了!”
秦文不知其意,问道:“大人到底说什么呢?”
陈大夫嘿嘿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秦文傻乎乎地跟着他走到徐大夫房中,只见徐大夫正手执笔墨,在册子上写着什么。
“徐大人,秦文来了!”陈大夫说道。
“徐大人!”秦文躬身行礼。
徐大夫放下手中毛笔,看了看秦文,说道:“即日起,你便正式入到太医院名籍了!”
秦文欣喜万分,连忙又拜:“谢徐大人!”
徐大夫点点头,指了指旧案之上的一套服饰,说道:“恭喜你,秦文,从此,你便是医博士了!”
秦文喜道:“医博士?”
徐大夫说道:“没错,往后,你便可以替宫人们诊脉看病,抓药开方,也可以随太医们进宫,打打下手了!!”
秦文一听进宫二字,有些警觉,怕有不妥,忙道:“我还是留在这里捣药吧!”
陈大夫在一旁笑道:“你傻啊,进到宫里,可得打赏啊!”
秦文呵呵傻笑,说道:“我用不着打赏,得了也不知给谁去!”
徐大夫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可是皇帝的意思,你好自为之吧!”
秦文只得拜谢道:“是,大人!”
陈大夫拉着秦文,走到后院,又帮他换上衣服,在一旁咂咂赞叹。
“好小子,如今可是七品之位了啊!”
秦文笑道:“七品?七品是多大的官?”
陈大夫想了想,说道:“差不多是个县太爷了!”
秦文点点头,似有所悟,又问道:“那大人,你是几品?”
陈大夫嘿嘿笑道:“我啊,太医丞,不过是从五品!”
秦文赞道:“比我高了两级,不简单!”
陈大夫打量着秦文,笑道:“我来这里都二十余年了,你才来多久?徐大人一辈子都守在太医院,也不过是个正五品,你小子行啊,连皇帝都亲自提拔你,这日后,只怕会一步登天,飞黄腾达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的栽培之恩啊?”
秦文挠着后脑,傻笑不止。
行医者,自古以来,并不居高位,即便是太医院的最高职位——太医令,也不过是正五品之衔。
秦文成了太医院的医博士,虽然区区七品,但好歹也算是有了名分了,这是李灵儿暗中相助,才有了他第一次升迁,若是日后他能随了李灵儿的心愿,娶高玉为妻,自然少不了得到她更多的提携。
只是这一切,秦文全然不知,蒙在鼓里,只道是得到上天的眷顾,得到了天子的厚爱。
……木家....
“老爷,京城派人送信来了!”
木颉丽知道家人担忧,便千里传书,安抚家中爹娘亲人。
这一日,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向木敬堂禀报。
木敬堂赶紧迎了出来,就见一驿使手捧书函,立在院中。
“拜见敬国公!”驿使拱手行礼,说道,“德妃娘娘的家书,请国公过目!”
木敬堂大喜过望,接过信函,如捧倾国之宝。
“有劳,有劳,”木敬堂泪如雨下,一边说道,“管家,快,快赏驿使大人!”
管家早已捧出银两,走到驿使面前,说道:“大人一路辛苦!”
驿使早已习惯了木家的大方慷慨,便也不推辞了。
“谢国公赏赐!在下即刻回京复命,告辞了!”驿使拱手致谢,拜别。
“大人慢走!”木敬堂客气地说道。
待驿使驾马离去,木敬堂一路小跑,大声疾呼。
“德妃娘娘来信了,德妃娘娘来信了!”
木家上下,一众仆人放下手中的活,纷纷凑了过来,人人皆欣喜若狂。
木夫人听到呼声,赶紧跑出房门。
木小齐和阿枝也赶紧跑了过来。
一家人围在堂屋,拆开木颉丽的书信,喜极而泣,哭成一团。
木敬堂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爹,娘,齐儿,阿枝,一年不见,倍感挂念,女儿自离家返京途中,被周人劫为人质,无法与亲人报以平安!然上天眷顾,周人尚礼,奉我等为宾,并无丝毫损伤,望家人心安!我与恒儿,小蝶,于上月平安返齐,蒙皇帝厚爱,夫妻父子之情,一如既往!望家人勿念!惟愿爹娘及两个妹妹好好保重,平安康健方能让我心安!女儿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