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敬堂略有迟疑，笑道：“正是，此乃我家…长女…”
木小齐揖了一礼，柔柔说道：“大人有礼！”
“哎呀，哎呀！”计奴一边惊呼，一边赞叹，“国公有福啊，两个女儿皆是沉鱼落雁之貎，堪称仙苑奇葩，只是不知，大小姐芳名几何，夫君是何许人也？”
木敬堂答道：“我家长女…名唤颉丽，呵呵，夫家是…”
“大人，小女子，没有夫家！”木小齐抢先说道。
计奴怔了一怔，见父女两说法不一，有些诧异。
木敬堂尴尬一笑，无奈点点头，说道：“也算是没有夫家，不过是在夫家待了几日，便跑了回来…再无往来…”
计奴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那…是休妻，还是和离呢？”
木敬堂叹道：“夫家倒是没有打算休妻，是我女儿她…哎，说来话长…”
说话间，来到了堂屋，木敬堂请计奴上座，仆人奉上茶点。
“大人，请用茶！”木夫人客气地说道。
计奴拜谢：“谢夫人！”
“我这女儿生性乖僻，与夫家合不来，便一直住在娘家！夫家哪里肯放，三番五次上门，要将她接回去，可她就是不肯，誓死也不再踏入夫家大门，没休书，也没和离，大人，你说这算什么？”木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计奴看看木小齐，笑道：“那是自然，如此绝色美人，谁肯和离啊？只是在下觉得，大小姐不该落入世俗之中啊，何不进到皇宫，蒙受天子之恩呢？”
木小齐脸色一红，心中既向往，又有些不好意思，便拉着阿枝走了出去。
木夫人心中欣喜，这正是此刻她心中所想，木小齐反正赖在家中，误了大好年华，还不如进到皇宫，侍奉天子，说不定木家便又多了个娘娘了，岂不是木家之福？这样想着，木夫人便看了看木敬堂，
木敬堂呵呵一笑，说道：“大人不知，我这女儿犟得很，不如左皇后那般温婉可人，善解人意，进到宫中，只怕不妥，再说，她也无意进宫…”
“难说，老爷！”木夫人生怕木敬堂一个不慎，说出当年之事，忙打断了木敬堂，“方才我见她神情，与从前大不相同，若得大人指点，说不准，真能蒙受圣宠呢！”
计奴忙拱手说道：“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木敬堂咂了咂嘴，说道：“莫强求！明日进京，便带上她同往，姐妹两人见了面再说吧！若她还喜欢皇宫的日子，再托大人成全此事不迟！”
孙氏一脸向往，在一旁说道：“喜欢，怎会不喜欢呢！小姐常与妾说起皇宫，妾知她定是有所心动！”
计奴看看孙氏，笑问：“这位是…”
孙氏笑道：“大人，我是左皇后的小娘！”
计奴一下没有缓过神来，一脸木然。
木夫人忙道：“这是我家小夫人！”
计奴颔首笑道：“哦，原来是小夫人，失礼失礼！”
孙氏笑靥如花，说道：“大人不必见外！”
计奴看看众人，说道：“国公，国公夫人，明日安排谁进京入宫，还当早做准备，在下一路疲乏，想歇息片刻！”
木敬堂忙吩咐管家：“赶紧为大人准备房间，这一路十几日，可是把大人累坏了！稍后，我便准备晚宴，替大人接风洗尘！”
计奴拱手说道：“国公客气客气！在下回驿站歇息便可！”
木敬堂也不好强留，便说道：“那好，待晚宴备妥，我便去请大人！”
计奴拜别众人，木家上下便忙开了。
“夫人，赶紧准备一番，这一路可不轻松！”木敬堂说道。
木夫人却面色淡然，不慌不忙。
“我就不去了，一路上身子疲乏倒还受得住，就是我这心里，可受不了！每每离别，便如剜心割肉般难受，我是如此，颉丽也是如此，何必让两人都受罪？不如不见！老爷见见就好了，回来将她的风光说与我听，倒更惬意！”
木夫人也如木颉丽那般，多愁善感，自然知晓木颉丽的心境，不愿去惹得两人尽是悲伤哀叹。
孙氏在一旁可沉不住气，她早就想一睹皇宫的面目，大饱眼福。
“夫人不去，那妾去！待在家中，老想起我那可怜的子瑞，白日食之无味，夜里恶梦连连，长此以往，只怕妾的命都没了…”孙氏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木夫人握着她的手，劝道：“你去也好，好过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到了京城，见见大世面，回头给我说道说道，也让我长长见识！”
孙氏喜道：“一定一定，谢夫人成全！一路上有妾服侍老爷，夫人只管放心！”
“谁说我要去了！”木敬堂皱起眉头，说道，“这一辈子，夫人在哪，我在哪，别说十天半月，便是一日，都离不了！你想去，便和小姐们去好了！”
木夫人一怔，说道：“那怎么成？我这个娘可以不去，你这个爹总不能不去啊？”
木敬堂看看孙氏，说道：“你既然要去，就赶紧收拾行装去吧！”
孙氏连连点头，边走边问道：“是，老爷！老爷，那明日你真不去吗？”
“不管我！明日你便知道了！”木敬堂敷衍道。
孙氏乐呵呵地走了出去，回屋打点行装。
木敬堂握着木夫人的手，说道：“齐儿在家里待了这些年，也一直没个好的归宿，若真能和她姐姐一样，有幸蒙受恩宠，便也是她的造化了！”
木夫人笑了笑，说道：“我也正是此意！”
木敬堂点头说道：“所以呢，我就与夫人在家里待着，让齐儿凭她自己的本事，将自己嫁出去，我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木夫人略有所虑，说道：“只是齐儿暂时还是伍子满的妻子，要不要，赶紧叫他过来，先让他们和离了？”
木敬堂思索片刻，说道：“再说吧！万一…齐儿不得皇恩，或是不中意皇宫的日子，回到梁安，可不是还得劝他们凑合过这一世？”
木夫人点点头，说道：“老爷说得对，我这就去告诉齐儿，赶紧收拾好行装，明日让阿枝陪着她，去看她姐姐！”
“好，那我就去准备晚宴，招待客人！”木敬堂说完，便与木夫人分头行事，各忙各的去了。
............
木夫人匆匆来到木小齐房间，想要交待明日进京一事。
“收拾好行装，明日和阿枝，还有小娘，一起去京城，看你姐姐！”
“早收拾好了！”木小齐指着几个包裹，轻松说道。
木夫人一怔，看看那些包裹，又看看木小齐。
“我还以为你不想进宫呢？看来是娘想错了！”
木小齐哼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就想去皇宫里看看，看看身为左皇后的姐姐，是何等威仪！”
“就没别的想法？”木夫人撇嘴笑道。
木小齐瞟了一眼木夫人，咬咬嘴唇，一脸娇羞。
“我…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木小齐摇头晃脑，不肯承认。
木夫人指了指大包小包的行李，摇头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那时你不寻死觅活，逼你姐姐进宫，说不准，左皇后之位，就是你的！如今，见你姐姐风光了，倒又心不甘了！”
“娘啊，我哪有不甘心啊！”木小齐见母亲看穿了自己心思，忙着否认。
木夫人嗔怪道：“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还象个小丫头，这般娇里娇气的，可别让宫里的人看笑话！”
木小齐清清嗓子，不悦地说道：“知道了，娘！”
木夫人转头对阿枝说道：“阿枝，明日陪着你姐姐，一路上有个照应，你也去收拾收拾！”
阿枝笑道：“是，娘！要不要我帮忙收拾行装？”
木夫人说道：“爹和娘年纪大了，身子骨可受不了，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啊，到宫里见着姐姐，多住些时日，实在是腻了，再回来！反正家里也用不着你们，你们就自得其乐吧！”
木小齐噘嘴说道：“那我去了，便不回来了！免得娘嫌弃！”
木夫人颇为神秘的笑道：“那最好了，若皇帝看上了你，你自然也是回不来了！”
木小齐羞得满脸通红，嘟噜道：“娘就这么想把女儿扫地出门啊？”
阿枝扑哧一声，走了出去，收拾自己的行装去了。
木夫人拉着木小齐的手，说道：“娘最疼的就是你，怎会舍得把你赶出去呢？只是爹娘总是要先走一步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在家中孤苦伶仃，又没有夫家可以托身，爹娘又怎么放心得下呢？想来想去，你不如就去宫里服侍皇帝，既有妃嫔之贵，又得你姐姐照应，只怕是最好的归宿了！”
木小齐哼道：“我早就立下誓言，这辈子若遇不到专情专一的男人，我绝不再嫁！当皇帝的人，三宫六院，妃嫔三千，又怎会是我要嫁的人？”
木夫人撇撇嘴，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看不上皇帝，皇帝还看不上你呢！”
木小齐搂着木夫人，娇声说道：“不管他看不看得上我，女儿都会回来，继续孝顺爹娘！”
木夫人吁了一口气，说道：“阿弥陀佛，爹娘指望你孝顺？只怕早晚会被你气死！不过说真的，娘有预感，你这一去，定是能得皇帝恩宠的，到时候，你可不能刁蛮任性，让你姐姐为难！”
木小齐没好气地说道：“娘啊，姐姐是左皇后，我是谁啊，我还能为难到姐姐？”
木夫人笑道：“那你是答应娘了，若得皇帝恩宠，就和宫中妃嫔一道，好好服侍皇帝，好不好？”
“那怎么成？若女儿成了皇帝的妻子，女儿定不会容忍他去宠幸别的女人！”木小齐还是不肯松口。
“也包括你姐姐不成？”木夫人皱起眉头。
木小齐思索片刻，不情愿地说道：“除了姐姐，再无他人！”
“口气不小，算了，算了！你好自为之吧！你这番样子，定会让皇帝厌弃，只怕是难讨皇帝欢心了！若在皇宫里招人嫌了，就早些回来吧！”木夫人没好气地说道，一边往门外走去。
木小齐气道：“最嫌弃女儿的，莫过于娘了！”
木夫人停下脚步，回头笑道：“你知道就好了！自己掂量掂量，看到底是在皇宫里当个娘娘好呢，还是回来受娘的气好！”
木小齐看着木夫人的背影，不禁思量着她的话来。
若自己守在梁安，爹娘终有一天，先行逝去，到时候该与谁携手共老？
伍子满？自然不可能是他？
或许，真如木夫人所说，不如就在宫中当个娘娘，与妃嫔们共侍一夫，也好过孤独终老，孑然了却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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