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果然耐不住寂寞,决定去相轮寺看望昙献。
当然,除了肉体上的慰藉,两人也是有些真情意的。
但胡太后对昙献更为痴迷,相对专情,而昙献多是贪恋荣华,才栖身于太后的温情之中。
两人有些日子不见,自然又少不了一番亲热。
缠绵过后,两人搂搂抱抱,说着情话。
“夫人,寺中来了两位妇人,颇为怪异…”昙献心中藏着事,口中喃喃。
胡太后信口问道:“有何怪异?”
“一个美貌无比,一个却狰狞恐怖,只是在寺中吃斋念佛,也不与人往来!”昙献说道。
胡太后不以为然,说道:“这样的人多了,算不得怪异!”
昙献又道:“那面目狰狞的女子,也并非天生如此,脸上一道道疤痕,显然是人为的!”
胡太后咂咂嘴,面露恶心之状,又掠过一丝好奇。
“一个女子,成了这番模样,倒也确实不多见…”
昙献又道:“那美貌女子,更是奇了,听她身边的人,总称她为天后…为夫只道世间最尊贵者,莫过于太后了,这天后之称,又是何缘由呢?”
胡太后皱起眉头,生气地说道:“谁人如此大胆,敢把我大齐皇室踩在脚下,这两个女人身在何处?我倒要去见识见识,谁敢自称天后!”
昙献忙道:“他们正住在后厢房呢!”
“走,这就带我瞧瞧去!”胡太后拉着昙献,走了出去。
胡太后跟着昙献走入后院,转入一间厢房,就听见里面有女子的诵经声。
门没有关,就见两名女子坐在蒲团上,背对着外面。
一人身着尼姑服饰,头戴戒尘帽,另一女人身着素衣,依旧是凡尘之人。
“就是他们!”昙献指了指,说道。
胡太后定睛望去,何以两人的身影都有些熟悉?还有这声音,也并不陌生。
“你们…你们是…李….李…”胡太后哆哆嗦嗦,想说又不敢肯定。
那尼姑打扮的女子转过身来,朝外张望,她的脸上,果然一条条疤痕,面无完肤。
“胡太后,别来无恙?”
胡太后张大了嘴,惊愕地说道:“李祖娥,果然是你!”
李祖娥点点头,勉强一笑,说道:“多年不见,太后依旧风姿绰约,与当年毫无异样,贫尼真为你欣慰!”
胡太后想起当年高瞻鞭打李祖娥一事,心中有些愧疚,泪洒当场。
“李祖娥,这些年,可是苦了你了,你随哀家回宫,哀家家要好好待你!”
李祖娥摇摇头,指了指边上另一女子,说道:“我不苦,我再苦也苦不过珠儿啊…”
胡太后看了看另一女子,却见她始终不肯转过身来,只是哭个不停,浑身抽搐,早已悲伤到极致。
“珠儿?可是你吗?可是我苦命的儿媳…李珠儿?”
胡太后眼泪哗哗直流,看到李珠儿,怎能不想起高俨?
高俨可是胡太后的心头肉啊,高俨的死,也一直是胡太后心中的痛。
李珠儿听胡太后唤着自己的名字,这才扑到胡太后脚下,痛哭不止。
“太后,琅玡王死得好惨啊,就算我的夫君有叛逆之心,可你的孙子又有什么罪过,他们竟然也不放过,太后,请为他们报仇,为他们报仇啊!”李珠儿泪流成河,想起当日的惨状,她悲痛欲绝。
胡太后痛不欲生,拉着李珠儿说道:“你起来,当日究竟是何情形?是谁杀死哀家的孙儿的?”
“是祖珽和骆提婆!”李珠儿咬牙切齿,一边说一边抽泣。
胡太后愣在当场,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他们!?”
李珠儿连连点头,哭道:“妾身留着这条贱命,就是要将真相告知太后,不然,妾身早就随我的夫君,我的孩儿同去了…”
“是他们杀了我的孙儿…可恶,实在是可恶!!俨儿本就含冤而终,他们竟然如此歹毒,竟然不给俨儿留个子嗣,赶尽杀绝,丧尽天良啊!!”胡太后踉踉跄跄,几欲跌倒,昙献赶紧伸手将他扶住。
李珠儿一抹眼泪,毅然说道:“请太后杀了祖珽,骆提婆,为太后的孙儿报仇!还有那个陆萱,也不能让她好活啊!”
“萱儿…”胡太后一怔,忆起两人情义,有些迟疑,“她是不知情的,哀家不想累及无辜!”
李珠儿摇摇头,说道:“陆萱何等狡诈,若她不事先点头,她的儿子怎敢如此肆意妄为?妾身料定,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太后,可不要被她蒙骗了!”
胡太后努力回忆着当日情形,不敢相信。
“当日,萱儿与我正在这寺庙之中,是德妃闯上山来,我们才知道此事…萱儿…她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早就不是以前的萱儿了…”李祖娥手捻佛珠,叹道,“太后一定还记得她的夫君骆超谋反一事吧?”
胡太后怔了怔,说道:“骆超谋反?哀家自然记得,可…又与此事何干?”
李祖娥幽幽说道:“与此事何干,贫尼不敢断定,可是她正在替她的夫君实现他的遗愿,正在一步步将大齐的朝政大权紧握在她的手里!”
胡太后惊愕不已,目瞪口呆。
李珠儿又趁机说道:“朝廷上下,但凡与陆萱不睦之人,如今悉数被他们母子铲除干净,祖珽也是他们的同党,他们三人,联手把握朝政,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过不了多久,大齐就不再是高家的大齐了!太后,这三人,可是一个都留不得啊!”
胡太后听得惊惶不已,连连点头。
“我大齐危矣!哀家该当如何,才能救我高家皇室?”
胡太后一会看看两人,一会又看看昙献,急得团团转。
李珠儿决然说道:“请太后下令,诛杀三人!”
胡太后一惊,随即怏怏地说道:“凭哀家一人,何以与他们抗衡?若是把他们逼急了,来个逼宫谋反,我高家皇室岂不是完了?”
李珠儿说道:“太后不用担心,如今妾身已命人招募三万精兵,若他们三人胆敢反抗,我们就武力相见,绝不让太后有一丝后顾之忧!”
“三万?”胡太后摇摇头,说道,“大齐几十万的将士,你三万兵力实在是微不足道啊!”
李珠儿笑了笑,说道:“如今皇宫的羽林军不过一万,只要他们事先没有防范,便是天兵天将,也难解燃眉之急,几十万将士又何惧?他们根本来不及赶赴皇宫!”
胡太后有所心动,问道:“你的三万大军,身在何处?”
李珠儿点点头,击了击手掌,说道:“李大侠,请出来拜见太后!”
帷幔之后,一大汉走了出来。
“臣,天皇诛贼将军拜见太后!臣带领三万将士,愿追随太后,讨伐奸贼!”李大侠拱手拜道。
胡太后怔了怔,看着李大侠,上下打量着。
“天皇?天皇是谁?”
李珠儿上前一步,将桌上一块金色绸布揭开,露出一块神牌,上面写着:“恭哀天皇高俨神位”。
“夫君仙逝,归入天位!妾身哀伤不已,唯愿他在天之灵,享天皇之尊!李大侠便是妾身亲封的天皇诛贼将军,但愿得夫君神灵庇佑,助太后一臂之力,诛杀奸贼,肃清朝纲!”李珠儿坚毅地说道。
胡太后有了些信心,可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那…那哀家如何才能制服他们,若哀家一人步入朝堂,难免心慌意乱,只怕难以成事…”
“妾身与太后同往!”李珠儿一脸坦然,又对李祖娥说道,“姑姑是前朝昭信皇后,在朝中认得不少老臣,若这些老臣见到姑姑,定能忆起文宣帝的功德,追随姑姑,为太后壮大声势,岂不事半功倍?”
李祖娥捻捻佛珠,点点头,叹道:“我佛慈悲,为了大齐社稷和黎民百姓,贫尼也只得入一回俗世了!”
胡太后这才放下了心,消除了顾虑,为了高家皇室,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
木小齐三人在陆萱的带领下,游遍了京城风光,无拘无束,竟然比在皇宫中安逸自在多了。
这一日,又是尽兴而归,傍晚时分,才回到了陆萱家中。
仆人备好了晚饭,请众人入席,各人一桌,分案而食。
席间骆提婆不时举杯,向客人敬酒,众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这些日子,陆萱少不了旁敲侧击,对木小齐言明宫中之事,又说出好些木颉丽入宫以来的辛酸往事,谆谆告诫,让众人知晓木颉丽这个左皇后之位,来得是多么不容易,又叮嘱木小齐谨言慎行,别生出事端,连累了木颉丽,以至连累整个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