佗钵可汗看完阿史那明月的书信,陷入深思。
且不论自己与这个侄女有多少情义,单是她的父亲木杆可汗,舍弃自己的长子大逻便,推自己这个弟弟上位,就已是无上的恩情了。若自己执意要周天子献上如此大礼,便会如阿史那明月所写,玉文邕日后定是要给她脸色看的,周国大臣们也必定会有所非议。若因为自己的贪婪,让阿史那明月在周国后半生的日子不好过,岂不是愧对木杆可汗?
“哈哈,明月皇后知道本汗新婚大喜,特地送上贺礼,向可敦表示恭贺之意!”佗钵可汗往回走了几步,伸手将高玉扶了出来,装出一脸的欣喜模样,带着高玉观赏车上的礼物。
虽然这一次,佗钵可汗未曾向周国发难,但自此以后,突厥开始与周国渐行渐远,反而与北齐逐步修复了裂痕。
一来,佗钵可汗信佛,北齐是个重佛之邦,自然倍感亲近,二来,高玉远嫁突厥,两国联姻,自然化干戈为玉帛,重修旧好。
…………..
胡太后近日闷闷不乐,李珠儿怂恿自己大闹朝堂,却偷鸡不成反蚀米,还让陆萱乘机高升,登上了太姬之位,与自己同尊,这终究成了一场贻笑大方的闹剧。
最重要的是,自己当着众臣公的面,骂高纬是昏君,以后高纬怎么看待这个母亲,母子之情能否一如既往?这也成了她的心病了。
在这万分落魄之时,那只倍受珍爱的狮子狗,也突然死去,或许年岁过高,大限已至,生命已无可挽回。
这又让胡太后悲伤不已,接连几日都不思茶饭。
昙献听说太后事败,心中不免焦急。
一来李珠儿是自己为胡太后牵的线,这才有了后来之事,太后会不会因此责怪自己?二来,太后因为此事,可有降了位分,受到惩处?若太后失势,自己该去攀附谁?
昙献进到皇宫,探望胡太后。
胡太后正在黯然伤神,望着狮子狗的尸首发呆。
“太后,赶紧埋了吧,好让它早入六道轮回啊!”昙献安慰道。
胡太后头也没抬,只是抹泪。
姚宫令在一旁叹道:“太后割舍不下,终究陪着太后十几年了…”
昙献点点头,安慰道:“太后莫太悲伤,它能托生在皇宫,为太后所宠爱,已是它的福分了!”
胡太后悲戚说道:“只有它,对哀家忠心耿耿,无欲无求,怎么才短短十年,就要离哀家而去?没有了它,哀家这往后该怎么过啊…”
昙献说道:“十几年的阳寿,也算寿终正寝了,太后该替它高兴才是!明日,贫僧再为太后寻一只来,替太后解忧!”
胡太后连连摇头,说道:“罢了,早知有这场别离,当初就不该相见!哀家再容不得这等伤心事!”
昙献说道:“太后当宽心些才是…”
“若让哀家宽心,你便替它做场法事,超度它的亡灵,莫让它来生受苦…”胡太后抹了抹眼泪说道。
昙献怔了怔,说道:“法事可免,为畜者,定是承受不起的,待贫僧率弟子为它诵念往生咒,助它脱离苦难吧。”
胡太后点点头,叹道:“可行!”
昙献见胡太后依旧是太后之尊,也不见她责怪自己,当下便放了心,召了几个弟子,扮成尼姑模样,为胡太后的爱宠超度。
………
高玉远嫁突厥,保得高兰继续留在宫中,自然令高兰十分安心,虽然对高玉,常觉有所亏欠,但能和相爱之人相守,便也慢慢淡忘了那分愧疚之情。
当然,高兰留了下来,也是令陆萱极为惬意的。
日后,陆萱定会费尽心思,继续将高兰培养成为自己的棋子。
“兰儿!”
这一日,陆萱来到凤阳殿,看望高兰。
“拜见太姬!”高兰携宫中之人,纷纷行礼。
陆萱抬抬手,笑道:“免礼!”
众人起身,退到一旁。
“太姬,请坐!”高兰将陆萱扶到椅上,自己侧于一旁。
陆萱满面含笑,见高兰手中,拿着绣绢,便来了兴趣。
“兰儿,绣的什么,让我瞧瞧…”陆萱伸手说道。
高兰甜甜一笑,递于陆萱。
“哟,这是两只什么鸟?是天鹅?是鸭子…”陆萱一边看,一边笑道。
高兰咂咂嘴,说道:“太姬,这是鸳鸯戏水!”
陆萱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说道:“恩,果然象鸳鸯,我眼神不太好,都看不真了…好端端的,绣起鸳鸯来了,莫非,你有了心上人了?”
高兰一怔,不想说出与秦文的事来。
“哪有,只是闲着无事,打发时日罢了…”
陆萱呵呵连声,摇头说道:“还好没有,不然这手工,不把人吓跑才怪呢!”
高兰掩嘴笑道:“我哪里擅长这种工夫,不过才学了两三天,自然拿不出手…”
陆萱撇撇嘴,慈爱的说道:“要学绣工,我来教你啊…”
高兰喜道:“真的吗,太姬愿意教我?”
陆萱嗔怪道:“别一口一个太姬,以前不都叫我外婆么?”
高兰看看陆萱,说道:“是,外婆…只是兰儿觉着,外婆穿上这身华服,尊贵无比,兰儿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敬意,故不敢叫你外婆了…”
陆萱叹道:“在宫里住着,就得讲究宫里的规距,若还素衣素面,实在有损皇室威仪,让人笑话,外婆也只好如此了!不过,外婆啊,还是以前那个疼你的外婆!”
高兰心生感动,说道:“两次和亲之事,外婆皆未将兰儿推给外邦,兰儿好生感动,真心待兰儿的,也只有外婆了!”
陆萱欣慰地笑道:“你还有左皇后母亲,还有父皇,还有太后啊!他们都是疼你的人!只是你奶奶,最近有些哀伤,你可要常去看看她,多宽慰她才是!”
“兰儿心中只有外婆,没有奶奶!”高兰脱口而出,当初母亲斛律真被废除,胡太后曾一心要置她于死地,这可是高兰心中的恨,一辈子都忘不了。
陆萱淡然说道:“终究,你们是有着血缘之亲的,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高兰不以为然,说道:“奶奶昏庸无能,是非不分,还要为难外婆,差点害了外婆性命!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陆萱微微一笑,说道:“你奶奶也是受人蛊惑,才把丞相和我当成了小人,经此一事,外婆都有些失了主见,常常想起你奶奶说的话,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该好好反省才是呢?”
高兰毅然说道:“丞相治国有道,百姓安居乐业,我大齐如今繁荣昌盛,这都是丞相和外婆的功劳!奶奶却枉把你们当成奸佞小人,这便是兰儿说的,是非不分,忠奸不辩!”
陆萱笑道:“丞相有功,自然该受颂扬,何故我也有受你褒赞?”
高兰欣然一笑,说道:“兰儿知道,丞相是得外婆引荐,才受父皇重用,外婆知人善用,自然功不可没!”
陆萱长叹道:“若世人都如你这般想法,那外婆这些年的操劳,也都值了!偏偏你奶奶不这么认为,或许在她眼中,我便是个干预朝政的祸国妇人!”
高兰安慰道:“外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兰儿敢说,若她身处侍中之位,指不定把朝政祸害成什么样子呢?多亏了外婆,为父皇尽心辅政,才有了如今的大齐!”
陆萱倍感欣慰,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要说你奶奶也着实可怜,独居宫中多年,无人相伴,如今你父皇,也不怎么搭理她了,经此一事,只怕你父皇对她生了怨恨之心!好在,还有寺里来的大师,每日诵经念佛,可宽她心怀….”陆萱唉声叹气,似为胡太后叹息。
高兰早听说胡太后与和尚有苟且之事,见陆萱提起,便有心求证。
“外婆,兰儿听说,寿安宫里,白日和尚授法,晚上尼姑又来诵经,奶奶真的对佛法如此虔诚吗?”
陆萱勉强一笑,说道:“哪来的尼姑,那都是和尚扮的!”
高兰大为震惊,说道:“和尚扮成尼姑?那岂不是这些大和尚,晚上也留宿在寿安宫?看来,奶奶与和尚私通一事,并非谣言?”
陆萱轻声叹道:“你奶奶也是女人,此中的苦,你现在只怕不能体会,宫中的女人啊,多是苦命之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高兰心中却泛起了波澜,母亲斛律真是她心中永远的挂牵,胡太后处心积虑,将斛律真赶出皇宫,推她侄女胡珮慈上位,从此高兰与母亲天各一方,难有相见之日,这块心病,只有向胡太后报复,才可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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