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皇后胡氏,多疑善妒,蛇蝎心肠,多行不仁不义之事,祸乱后宫,恶贯满盈,罪不可赦,今削其后位,入妙胜寺为尼,赎其己过!凤印册宝由木氏掌管,尊木氏为国之皇后,统率后宫,母仪天下!钦哉!”
胡珮慈被胡太后赶出皇宫,高纬一点也不惋惜,当即便下了诏书,升木颉丽为皇后,手握两大凤印,从此既是佛母皇后,又是正统皇后。
“拜见皇后!”木小齐三人回到宫中,兴冲冲地拜见木颉丽。
木颉丽正和小蝶说着话,见他们回宫了,颇觉欣喜。
“这些日,可还尽兴?”
木小齐连连点头,说道:“自然尽兴,只是听到陆夫人说宫中有变,这心里便未曾安宁过…好在这一变,你竟然成正皇后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幸事,幸事,几日不见,我木家女儿竟然又升为正统了,可是让我这小娘开怀不已!”孙氏乐不可支,似乎她是木颉丽的亲娘一般激动。
木颉丽笑了笑,说道:“阿姨哪里知道,有风光之时,便有凶险之日!这一路坎坷,到了如今,倒也都值了,我现在只愿爹娘身体康健,有生之年,若我还能再见几回,便知足了!”
孙氏感慨说道:“皇后这番心意,他日回到梁安,我定转告给老爷和夫人!”
阿枝在一旁偷笑道:“小娘天天说京城好,说这辈子都不想走了,如今又有心要回去了?”
孙氏呵呵笑道:“京城再好,终究不是栖身之处啊,总不能天天寄人篱下,给皇后添麻烦吧!”
木颉丽客气道:“阿姨,只管多住些日子,不打紧的!”
众人正在说着话,听宫人通传。
“正德夫人求见!”原来是毛楚楚来了。
就见毛楚楚满脸泪痕,匆匆走了进来。
“姐姐,可是不好了,彭瑛妹妹只怕是不行了…”
木颉丽一怔,问道:“吃了太医的药,不是有所好转吗?为何突然又发病了?”
毛楚楚摇摇头,茫然说道:“我哪里知道,只道是好了,谁知突然就吐起血来了…”
“那…赶紧过去看看,太医来了吗?皇帝来了吗?”木颉丽扶着毛楚楚,边走边问。
毛楚楚点点头,悲戚地说道:“都在,都在…只是徐大人说,只怕活不了…”
木颉丽心中焦急,连忙和毛楚楚赶往隆泽殿。
木小齐见有宫人相随,三人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原来彭瑛喜欢那支七宝玉笛,忧郁之时,常拿出来把玩,吹奏一番,可是一旦碰到这支笛子,便又中毒一次,是以徐大夫的汤药有时有效,有时又无用,反反复复,终至脏腑尽损,命悬一线。
高纬坐于床上,抱着彭瑛,悲伤不已。
徐大夫已替彭瑛诊完脉,呆坐一旁,无计可施。
这支玉笛浸染了慢性毒药,让彭瑛慢慢中毒,伤了脏腑,表现出来的症状,却如同人患了忧思之症,日渐消瘦,渐渐衰竭,一步步走向死亡。
这样的病症,神仙都难断其因。
“徐大人,瑛儿究竟是怎么了?”高纬泪眼迷离,伤心欲绝。
徐大夫满脸黯然,说道:“夫人忧思郁结,终至伤了脏腑,臣也无能为力…”
彭瑛面色黯淡,强打精神,气若游丝。
“陛下,莫悲,待妾身再为你奏上一曲…”
彭瑛拿着玉笛,却根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纬拿着帕子,擦拭彭瑛嘴边的污血,连连摇头。
“瑛儿,朕别无所求,只求你赶紧好起来,朕不是说过么,还要看到瑛儿为朕诞下皇子,瑛儿,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朕…”
高纬将脸庞凑近彭瑛的脸,万般不舍。
这时,其他妃嫔闻讯也匆匆赶来。
曹敏泪流满面,满脸怨恨地看了看曹倩,却又什么都不敢说,这一说出来,曹倩自然是不能活的。
曹倩横了她一眼,冷眼旁观。
木颉丽和毛楚楚走进殿内,直奔彭瑛身边。
“陛下,妹妹现在觉得如何?”木颉丽急急问道。
高纬见到木颉丽,大哭不止,如同孩童一般,无助绝望。
“木姐姐,楚楚姐姐…”彭瑛想要伸手,却只能勉强动了动手指。
“姐姐在,姐姐在…”毛楚楚痛哭流涕,轻轻握住了彭瑛的手。
木颉丽拭着眼泪,也弯下身子,凑到彭瑛身边。
“妹妹,有什么要紧话要交待…”
彭瑛咧嘴笑了笑,说道:“楚楚姐姐心不设防…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了…往后…还望木姐姐…多多…照顾…楚楚姐姐…”
木颉丽连连点头,说道:“妹妹放心,我一直待她如亲妹妹…”
彭瑛又笑了笑,转眼望向高纬。
“陛下…楚楚姐姐...就拜托给陛下了...”
彭瑛说完这句话,眼神便涣散开来,闭上了眼睛。
高纬大惊,唤道:“瑛儿,瑛儿…”
但彭瑛早已香消玉殒,阴阳相隔。
丧葬礼官已预先备好了棺木,跪伏于地。
“陛下,请让奴婢为夫人装殓…”礼官怯怯说道。
高纬大怒,骂道:“滚,瑛儿好好的,你们竟敢要她入殓…”
“陛下节哀啊!”礼官颤抖着说道。
木颉丽见彭瑛已然气绝,无可挽回,便劝道:“陛下节哀,彭瑛妹妹已经仙逝,请陛下早些为彭瑛妹妹打算,请高僧入宫,为妹妹超度吧!”
高纬无奈,只得松开了手,让人为彭瑛装殓入棺。
礼官吩咐宫人道:“请各位将夫人生前用过之物,一同入棺!”
宫人们听得此话,便一一收拾起物件,放入棺椁之中。
高纬拿着那支玉笛,哭道:“瑛儿,这支玉笛就留与朕吧,往后朕想你时,便看看它,就当瑛儿还陪着朕…”
曹倩见状,心生顾虑,万一日后有人质疑起这支玉笛,岂不是个后患?
“陛下,这支七宝玉笛,是妾身送与彭姐姐的生辰礼物,彭姐姐一直爱不释手,总是带在身边,陛下,还是让它陪着姐姐同去吧,以免姐姐牵挂不下,魂灵难安啊!”
徐大夫也在一旁说道:“陛下,夫人因疾病而逝,身后之物,不宜遗留后世,还是一同入棺吧!”
高纬泪水直流,虽有些不舍,也只得将玉笛放入棺中,置于彭瑛胸前。
曹倩见高纬把玉笛放入了棺椁中,这才一脸安心,看了看曹敏,似有笑意。
曹敏只是抹着眼泪,此刻虽然不想出卖姐姐,却对她失望之极。
阿枝见状,眼珠一转,轻声对木小齐说道:“姐姐,我们去看看…”
木小齐一脸忌讳,说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阿枝心有生疑虑,她想起了孙氏孩子之死,当时,自己和木小齐也是急于将罪证销毁,将那条有毒的项链与孩子的尸首一起,埋进地下。
如今曹倩的神情与言行,与当时的情形如出一辙,这引起了阿枝的怀疑。
阿枝见木小齐不敢上前,自己便迈开了步子,走到了棺椁边,看看彭瑛的遗容,又看看那支笛子。
木小齐麻着胆子,也随着阿枝走了过来,往棺椁里面张望。
礼官带着宫人,准备往棺椁内摆放金饼,珠宝,等随葬物品。
“请闲杂人等回避!”
礼官开始驱赶一众凑热闹的闲人,木小齐和阿枝便也退到了边上。
彭瑛死了,死得毫不值得,因为一场生辰宴,便惹来一场杀身之祸。
…………
崔公公虽然受皇帝之恩,于宫外修建了自己的府邸,但他的心时刻关注着皇宫里的大小事态,这或许是一位忠于皇室的老臣本能的使命。
这一日,少监计奴来向他详细禀报宫中的事务,崔公公便问起宫里的事来。
“听说皇后的同胞姐妹,来到了皇宫?”
计奴恭敬说道:“是啊,大人,那木姑娘和皇后果然长得一模一样,若大人见了,定是难以分辨!”
崔公公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计奴这话不假,不然当初木颉丽替她入宫,崔公公一时都未曾发觉,可见两人有多相象。
“即便是长得再象,也总是能分清的,不可能两人脾气也一模一样!”
计奴点点头,说道:“大人所言甚是,那木姑娘不似皇后宽厚,倒是异常刁蛮刻薄,入宫不久,便已闹了好多的不快之事了!”
崔公公眉头微皱,说道:“竟与她姐姐这般不同?那…皇帝对她如何?
计奴思索道:“皇帝对那木姑娘,自然垂涎欲滴,只是碍于皇后的情面,暂时未有纳妃册嫔的意向,但依在下看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崔公公脸上掠过一丝忧郁之情,又问道:“陆太姬是否有意促成此事?”
计奴笑道:“大人猜得不错,陆太姬早就开始拉拢木姑娘了,听说她亲自带着林姑娘游历京城美景,亲如家人,她的心思,毋庸置疑,陆太姬怎能放过任何一个讨好皇帝的机会呢?在下估摸着,过不了多久,不止是陆太姬,便是太后,都会拉拢木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