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倩忍着脸上的疼痛,冷笑道:“容貌尽毁,生不如死,但求速死!皇后,何不将我这番话,赶紧告诉皇帝,砍了我的头,岂不是皆大欢喜!”
木颉丽从无恨她之心,见她这番无理取闹,便也气了。
“我与你何来怨仇?何时又想过要害你性命?你如今这副模样,自然人人怜惜,便是有什么怨言,你只管吐个痛快,我也不会让人传于皇帝!”
曹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就谢过皇后了!”
董贞站在边上看了半天,只管摇着扇子,欣赏着这出惨剧。
“姐姐真是可怜啊,如今这副模样,只怕是再也不能站在路边等着皇帝了,不然,三更半夜的,吓到宫人和皇帝,可就不得了啦!”
董贞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言话拐弯抹角,自然是来笑话曹倩,一洗心中怨恨的。
曹倩听得此话,自然怒不可遏,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你们还有谁要报仇雪恨的,只管过来,本夫人临死之前,能让你们骂个痛快,一泄心头之恨,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曹倩指着一帮看热闹的妃嫔夫人,破口大骂,脸上的药渣掉了一大半,露出一道道皮开肉绽的血口子,让所见之人无不心中瘆然。
董贞撇撇嘴,也学着曹倩的样子,说道:“我不过也是说了几句真话,姐姐便生气了,可见说真话是不讨人喜欢的,姐姐可明白了这个道理?”
曹倩大怒,抓起身边桌几上的水杯,便朝董贞砸去。
董贞一惊,慌忙躲闪,杯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破成碎片。
曹敏哭道:“求董姐姐不要再说了,饶过我姐姐吧!”
木颉丽看看众人,说道:“你们都散了吧,让曹妹妹安心养伤,不要再来扰她清静!”
众人躬身说是,便一一离开了馨月殿。
木颉丽看看曹氏姐妹,对曹敏说道:“妹妹,这些日子,可得好好陪陪你姐姐,莫让她想不开…”
曹敏点点头,说道:“谢皇后关怀,妾身定会每日在这里陪伴姐姐的…”
木颉丽百思不得其解,叹道:“我去问问皇帝,昨日到底发生何事,事已至此,只愿皇帝依旧保留你姐姐的名分。”
曹倩冷冷说道:“不劳皇后费心,若皇帝不将我赐死,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木颉丽摇摇头,不加理会,和小蝶离开了馨月殿。
曹敏抹着眼泪,又悲又怨。
“姐姐,这可是报应啊!”
曹倩一怔,自然知道她话中之意,彭瑛之死,很可能与她的那支浸了毒药的七宝玉笛有关,如今曹倩落难,怎能不算报应?
“不是报应,是有人要害我!”
曹倩不是那般痴傻之人,她说着这话,眼晴睁得大大的,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害你?”曹敏抬起头来,愕然望着姐姐。
曹倩从枕头下摸出那瓶药来,咬了咬牙。
“就是皇后两姐妹串通好了,来害我!”
曹敏望着药瓶,怔怔问道:“这是何物?”
“这…这是证据!”曹倩忿然说道。
曹敏接过药瓶,闻了闻,立刻觉得有一肌躁热之气涌上心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倩泪如雨下,泪水所到之处,伤口疼痛不已,不由得赶紧捂着脸,轻哼了起来。
曹敏忙将姐姐扶稳,让她平躺在床上,泪水直朝枕头流去,以免沾染伤口。
“昨日皇后的胞姐,说这是一瓶迷情药,若皇帝吃了,便会对我一心一意,宠爱有加,我一时糊涂,竟然信了她的鬼话,谁知皇帝吃了,性情大变,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见往日一丝温情,由始至终,一副恶魔面孔,凶神恶煞,终将我害成这副模样……这哪里是什么迷情药啊…”
曹倩痛哭流涕,又悲痛又后悔。
曹敏拿着帕子,帮姐姐擦拭眼泪,一边哀叹不已。
“这世上哪有什么迷情药,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我这就去告诉皇帝,姐姐是受人迫害的,定要皇帝还姐姐公道…”
“这如何能成?”曹倩死死拽住曹敏,说道,“若皇帝知道我使用这等伎俩迷惑君心,只会自取其辱!”
曹敏思索片刻,想想也是,这等下三滥的手法,若让人知道了,姐姐的脸面就彻底丢尽,若皇帝知道了,只怕连最后的一丝怜悯都会荡然无存了。
“那该如何是好?”
曹倩咬咬牙,说道:“你替姐姐报仇,让父亲找些术士高人,毁了皇后!我们在宫里斗不过她,便在宫外想办法!”
曹敏大惊,说道:“依我看来,此事和皇后无多大干系,只是她胞姐使坏,想要害你,要报仇,便也只该让人,对她施法才是…”
曹倩哼道:“若没皇后给她撑腰,她敢如此肆意妄为?我素来与皇后不睦,她早就对我暗生怨恨,若不是她指使,她胞姐又怎会害我?你想想,她胞姐才进宫几天,能与我有多大冤仇?怎会对我下此毒手?只有皇后…只有皇后才恨我入骨,终于借他人之手,报仇雪恨了!我的好妹妹,如今,谁又来帮我报仇啊?除了你,还能有谁啊?”
曹敏心有顾虑,怯怯说道:“宫中行厌胜之术,可是死罪,姐姐,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神不知,鬼不觉,你素来与人无争,谁会怀疑你?”曹倩怂恿道。
曹敏满脸难色,纠结万分,急得大哭。
“姐姐,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曹倩气道:“她不害我,我又怎会害她?你不肯帮姐姐出这口恶气,姐姐活着还有何盼头,我…我这就去死!”
曹倩说着就要起身寻死,曹敏赶紧抱住曹倩,不让她做傻事。
“姐姐,我答应你…”曹敏泪流满面,无计可施。
此时此刻,曹敏也只好先答应下来,暂时能稳住姐姐,再行思考往后之事。
……….
木颉丽忧心忡忡,和小蝶来见高纬。
高纬睡了一觉,清醒了很多,此时正是一脸黯然,回忆着昨晚之事,自觉诧异,何以当时会震怒至此,对曹倩毫不留情,竟然还让计奴毁他容貌!
明明自己心里是宠着她的啊,怎会变得如此绝情,判若两人,这完全不是平常的自己啊!
“拜见陛下!”木颉丽和小蝶走进殿内,行礼拜道。
高纬怅然抬起头,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木颉丽问道:“陛下,冰雪夫人满脸伤痕,容貌尽毁,见者无不伤怀,倍感怜惜!只是妾身不明白,何以陛下会不顾往日情意,下此重手?难道陛下忘了,当初可是费尽周折,才将她迎进宫来的啊?”
高纬摇摇头,悲戚说道:“朕…朕自然没忘…朕也不太明白,往日她若是说你不是,朕固然生气,但总能耐下性子哄她几句,不知昨日为何…朕就是把持不住,听她重提旧事,说什么周天子封你为妃,朕就勃然大怒,失了心性…或许是昨日回宫前就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吧…”
木颉丽眉头紧凝,倍感痛惜。
小蝶在一旁说道:“冰雪夫人也真是的,陛下乃一国之君,怎能容忍别人重揭伤疤,当日姐姐与妾身,连同太子被周人劫持为质子,本已是我大齐之辱,她实在不该重提此事,惹陛下不快!”
高纬思索片刻,点点头,说道:“小蝶说得很有道理,你们当初被劫持,朕就已然蒙羞,后来又有了封妃一事,又让朕颜面尽失,定阳之盟,更让齐国威严扫地,怎不让朕痛心疾首,倍感耻辱?她却枉然不顾朕的威严,三番五次地往朕心中捅刀子,怎不叫朕生气,如今也只能怪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也怨不得朕了!”
木颉丽藏尴尬,勉强劝道:“陛下,过往之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高纬笑了笑,伸出手来,将木颉丽拉到身边,坐于一旁。
“朕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保护好你,这才是朕一生中的奇耻大辱!”
高纬说着将木颉丽搂在怀中。
木颉丽感动不已,说道:“陛下…妾身能得陛下疼爱,此生足矣!”
高纬又朝小蝶伸伸手,示意她来到自己身边。
小蝶心生犹豫,有木颉丽在,她不敢与皇帝亲近,只会觉得尴尬不自在。
木颉丽笑道:“小蝶,过来,陪陛下说说话!”
小蝶这才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坐于皇帝一侧。
高纬抚了抚小蝶后背,说道:“你们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这都怪朕,以前有太多顾忌,如今,朕也不用再看谁脸色,一切但凭朕自己做主,日后绝不让你们再受一点委屈!”
木颉丽和小蝶相视而笑,齐声说道:“谢陛下厚爱!”
高纬笑了笑,说道:“这个冰雪夫人,总与朕作对,还出言无状,辱骂皇后,朕以后是不会再见她了,便赏她些财物,送出宫去吧!”
木颉丽于心不忍,说道:“陛下开恩,如今她在宫中已是身败名裂,若再送出宫去,她又有何颜面去见世人?妾身并不恨她,她本也是可怜之人,若当初皇帝不将她迎入皇宫,或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还请陛下念在往日情分,依旧保留她名分,让她在宫中安度此生!”
高纬忆起旧事,又生后悔之意。
“也的确怪朕,当初若不逼她入宫,她早就嫁作人妇,有个一心一意爱她的夫君,或许不会生出这多怨恨来,那…便依旧留她在宫中,安度余生吧!”
“谢陛下!”木颉丽欣然说道。
木颉丽是满足的,她有皇帝对她的真爱,心中对谁都没有恨意,她能体会宫中之人不得君心的那种落寞,自然对一切嫉妒与怨恨都能泰然处置,谁让她本来就有一颗宽宏大量的慈悲之心呢?
虽然她对曹倩没有恨意,但曹倩却已将她视为死敌,疯狂的实施起报仇大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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