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领着一众太医匆匆赶来。
高纬指着徐大夫,破口大骂:“庸医,淑妃喝了你的药,成了这番模样,还不快来救她!”
众太医见皇帝怒不可遏,赶紧齐齐跪倒在地。
徐大夫吓得浑身颤抖,赶紧凑到木小齐面前,重又观她面色,诊其脉弦。
“快给娘娘服下解毒汤!”徐大夫似是有了定论,面色反倒轻松了些。
陈大夫捧着一碗汤药,交给梳儿,梳儿忙又给木小齐灌入口中。
木小齐又干呕了一阵,面色渐渐恢复红润,只是喘起气来。
高纬这才松了口气,将木小齐搂了起来,靠在怀里,余怒难消。
“你给淑妃喝的什么药,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徐大夫拱手说道:“陛下言重了!只是药物相克相反之症,并无大碍!”
高纬大怒,一脚将徐大夫踢翻在地。
“淑妃今日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你倒说得轻巧,信不信朕把你打入大牢,治你重罪?”
徐大夫爬起身来,老泪纵横。
“臣冤枉!并不是臣的药害了娘娘,只是在此之前,娘娘已然服用过其他药物,是以相克成毒,害娘娘不适,请陛下明察!”
徐大夫跪于高纬脚前,痛哭不止。
徐大夫此言一出,众人惊愕不已。
在此之前,木小齐已经用过其他药物,这又从何说起。
“怜儿,可真如他所说,你用了其他药物?”高纬眉头紧凝,问道。
木小齐目瞪口呆,直摇头,撑起身子说道:“哪里用过其他药物?陛下你知道的,不过用了晚膳,吃了些饭菜,陛下何时见妾身服用过其他药物?”
高纬点点头,又骂:“庸医,明明是你用错了药,还赖别人,来人,打入天牢!”
徐大夫慌了,说道:“陛下,臣请验明娘娘所食之物,究其根源,还臣清白!”
陈大夫携同其他太医也纷纷求情,拜道:“恳请陛下开恩,还太医令清白!”
高纬哼了几声,见木小齐恢复了元气,面色好看多了,气也消了些。
“怜儿,如何,腹中可还疼痛?”
木小齐点点头,说道:“不疼了,倒是好多了!”
高纬看了看徐大夫,哼道:“便依了你!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定不饶你!”
徐大夫忙拜:“谢陛下!请陛下下令,将晚膳餐食各取些许,便于臣查验!”
高纬摆摆手,对梳儿说道:“梳儿,你去办吧!”
梳儿应声说是,便走了出去,到御膳房去取膳食残余,每道菜肴,皆取几勺,置于碗内,重新送至齐德宫。
徐大夫又让人端来冷水热水数碗,置于桌案之上,以备化开食物,便于细阅。
木小齐伸手拈起桌上的桂花糕,说道:“刚才都吐空了,肚里倒有些饿意了…”
徐大夫忙阻止道:“娘娘且慢,待臣细细验过…”
木小齐看看糕点,又看看徐大夫,乖乖地放于碟上。
徐大夫将糕点倒入一碗冷水之中,慢慢化开,细细搅拌,就见有些深色粉未浮于水面。
“掌灯!”徐大夫说了一声。
陈大夫忙将烛台移了过来,就见那些粉未有些紫红,有些泛褐色,不禁面色大变。
“是何色泽?”徐大夫一边问,一边眯着眼,却还是看不清颜色,终究他年岁已高,老眼昏花,夜晚时分,眼力实为不明。
陈大夫哆嗦着说道:“多为紫红,少许褐色…”
徐大夫听罢,双眼一凛,手开始颤抖起来。
“你们都来看看,嚼嚼…”徐大夫叫身后的太医们都围了过来,查验起这碗桂花糕来。
高纬和木小齐面面相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一碗桂花糕,何以会让这帮太医惊慌成这般模样。
徐大夫用指甲挑起水面上些许粉未,放入口中,嚼了起来,其他人也学他模样,皆挑起少许,细细咀嚼。
“可是麝香?”陈大夫面色凝重,望着其他人问道。
其他人皆沉了脸,只是点头。
徐大夫见众人与自己判断一致,当即便“嘣”的一声,扑倒在皇帝面前。
“陛下,臣是清白的,是这桂花糕中,掺了麝香的缘故!”
高纬不知麝香有何作用,茫然问道:“那又如何?”
徐大夫忙道:“臣的汤药与这麝香相克成毒,所以才引得娘娘凤体不适,若用药之前,臣知道娘娘食了麝香,是绝对不会请娘娘服用汤药的!”
高纬有些不耐烦了,一摆手,说道:“你只管说来,这麝香有何利害?”
“自然有害无利,皇帝!”徐大夫拭了拭眼泪,说道,“麝香不利于孕,常食此物,让娘娘难怀龙胎啊!”
木小齐听得此话,几欲瘫倒,顿时掩面大哭。
“陛下,是谁要谋害妾身?”
高纬呆若木鸡,一时难以理出头绪来。
这时,梳儿和一众宫人,端着碗碟,走了进来。
“陛下,娘娘,晚膳的餐食,奴婢拿来了!”
“徐大人,赶紧查验!”高纬说罢,便转头去安慰木小齐。
徐大夫命人将碗中的残渣皆溶于水中,与众太医又细细审核,查验了半晌,最终统一了结论。
“回禀陛下!臣等有了定论了!”徐大夫走上前去,恭谨说道。
高纬扶稳了木小齐,定下神来,望着一众太医。
“快快道来!”
徐大夫点点头,捧起一只碗说道:“这碗梅子汤,混入了大量的柿蒂粉…”徐大夫说着,又端起另一只碗说道,“而这碗鹿肉羹,又有紫茄花的味道,”徐大夫说完,放下碗来,重又躬身而拜,正声说道,“下药之人实为歹毒,这些药,皆是去孕猛药,目的很明显,就是不让娘娘怀上皇帝骨肉!”
木小齐气得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陛下,替妾身作主啊!”木小齐哭得死去活来,令高纬又急又气,心烦意乱。
高纬一拍桌案,怒吼道:“来人,把御膳房的人都抓起来,看究竟是谁要谋害淑妃,谋害朕的子嗣,待查明真相,朕要将这些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皇后驾到!”
听闻木小齐出了意外,首先赶来的人,便是木家三姐妹,木颉丽,小蝶,阿枝。
“拜见皇后!”在场之人皆行礼参拜。
木小齐窝在高纬怀中,哭个不停,对于木颉丽三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然而木颉丽对木小齐的病情心急如焚,哪里还管这些,上前先是给皇帝行礼,“拜见陛下,”然后便盯着木小齐看个不停,关切之情挂在脸上。
“妹妹,要不要紧?”
木小齐瞟了木颉丽一眼,说道:“多谢皇后姐姐关心,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挺失望的吧?”
木颉丽怔了怔,略有尴尬之色,接着便笑道:“看你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和往常一样,该是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木小齐嗤笑道:“不劳皇后姐姐挂心,后宫里的虚情假意,我是见得多了,皇后姐姐并不比他们高明!”
小蝶在一旁说道:“淑妃姐姐可是误会皇后了,得知姐姐抱恙,皇后可是一路哭着过来的!”.
木小齐看了看木颉丽,眼眶似是有些哭过的痕迹,呵呵一笑。
“你们放心好了,这点小病小痛,比起当初在浣衣局受的罪,可是不值一提,本宫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小蝶与木颉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不论说起什么,木小齐总会搬出浣衣局之事,直戳他们的痛处。
阿枝满脸关怀地问道:“淑妃娘娘…二位姐姐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们真的都很关心娘娘…”
“哟,这是谁啊!”木小齐冷眼瞄了阿枝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进齐德宫呢!”
阿枝忙道:“我也和姐姐们一样,牵挂着娘娘呢!”
木小齐冷笑道:“最不用挂心我的人,就是你了,你的心里,何时有过我?”
梳儿早说过,等寻着机会,要让阿枝回来的,如今二人刚见了面,便不痛快,急得她赶紧来打圆场。
“阿枝,回来就好了,其实娘娘每天都在念叨你呢,如今说的都是气话,可不要往心里去!”
梳儿一边说,一边给木小齐使着眼色。
木小齐这才想起以往说过的话,便将一切尖酸刻薄的话,都咽了回去。
“梳儿最知我心思!”
阿枝不由得有些感动,以往的不快,便也淡忘了许多。
梳儿趁机说道:“娘娘吐了好几回,晚上吃的东西全都空了,阿枝,你不是会做你们家乡的拌面吗,我记得娘娘最爱吃了,不如劳烦你给娘娘做一碗吧!”
阿枝看了看木颉丽和小蝶,似有些迟疑。
木颉丽笑道:“那你便给淑妃拌上一碗吧!”
木小齐面色略沉,不悦地说道:“心不甘,情不愿,就罢了!”
阿枝忙道:“怎会呢,我是怕娘娘吃惯了宫廷御膳,早不爱梁安的口味了!”
木小齐笑道:“谁说不爱了!不说还行,一说就饿了,阿枝,有劳你了!”
阿枝乐呵呵地说道:“乐意之极!”
梳儿拉着阿枝,走到偏殿,那里有个小灶台,可以煮些简单食物。
高纬吁了口气,说道:“皇后,朕已命人将御膳房封禁,下药谋害淑妃一事,就交由你来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