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萱横了儿子一眼,骂道:“你不仅是任人唯亲,还任人唯利,任由着这样的人执掌朝政,大齐还能维持几日鼎盛?”
骆提婆被母亲训斥得无言以对,只是无奈地点头。
“太后驾到!”
这时,门外响起了通传之声。
“太后…她来做什么?”骆提婆愕然问道。
陆萱倒是不惊不讶,淡然说道:“母亲正等着她呢,你快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骆提婆当日亲手杀死了琅玡王高俨的几个儿子,是以有些心虚,一直不敢与胡太后正面相见,便赶紧走开,能避则避。
不多时,胡太后便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陆萱面无表情,既不起身相迎,也不看胡太后,只是低头喝茶。
胡太后见状,也不见怪,笑道:“只说我有福,享不尽的清闲,原来萱儿也有比我清闲的时候呢,只是你素来是忙惯了的,可别闲出病来哦!”
陆萱这才笑了笑,抬手说道:“太后,请坐!还有什么要咒我的,赶紧全说出来,岂不痛快?”
胡太后便对于陆萱对面,一边笑道:“我可不是来咒你的,我是特意来接你回宫的,你在家里是悠闲了,纬儿可是要急出病来了!”
陆萱嗤笑道:“太后定是说那些奏章吧?如今还政于天子,这不正好称了你的意么?免得你背地里骂我干预朝政,我们两个都得安心了!”
胡太后怔了怔,咂咂嘴,说道:“我有说过这样的话么?可是冤枉!”
陆萱叹道:“不说这个了,反正啊,我终是要走在你们前头的,到时候,纬儿还是得靠自己理政,如今正好,让他先慢慢适应吧!”
“莫说晦气话!”胡太后嗔怪道,“我看你这模样,再活个一百年,都说少了,赶紧随我回宫吧,纬儿宫中,可是堆满了奏章,这几夜可是没睡一个好觉,你若见了他如今模样,定是要心疼地哭一回呢!”
陆萱吁了口气,说道:“慢慢来,循序渐进嘛,纬儿会得心应手的,我是真老了,该让我享享清福了…”
胡太后看了看陆萱,收敛了笑容,气道:“萱儿,你究竟是恼纬儿呢,还是恼我?”
陆萱笑道:“谁也不恼,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定是恼我了!”胡太后一拍大腿,气道,“我承认,是我怂恿纬儿去向你问罪的,明着,你是恼他说得过分,惹你生气了,暗着,你就是在怪我,不该挑拨他,是不是?”
陆萱依旧漫不经心,信口说道:“没有的事,太后尽瞎说…”
胡太后眼中含泪,说道:“只说你如何疼爱纬儿,只说你如何心系子民,如今纬儿急得焦头烂额,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偏摆起架子来了,行了,你架子大,我这个太后,也求不动你,还说什么永远以太后为尊的假话,哄谁开心呢?”
胡太后忿忿的抹着泪,侧过身去,不再看陆萱。
陆萱掩嘴笑道:“偏是听你最后这句话,我不得不依你了,不然,便要当虚伪小人了不是?”
胡太后转过脸来,看了看陆萱,破涕为笑。
“就知道你拿我寻开心,我不急得死去活来,你便不高兴!”
陆萱叹道:“若不如此,你们也不懂我的真心啊,行了,不耽搁了,说走就走吧!”
当下,两个便拉着手,异常亲昵地走了出去,又同坐了胡太后的马车,一路畅谈,好不舒心惬意!
……..
木颉丽昏迷不醒,人人皆以为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却不知是受人所害。
高纬贴出了皇榜,遍寻能人异士,医治木颉丽的昏迷之症。
这一日,便有人揭了皇榜,自愿入宫替木颉丽诊断。
高纬闻讯赶来,一看究竟,终究他害怕木颉丽有个三长两短,惹得周天子举兵犯齐,那可就实在是惹祸上身了。
“拜见陛下!拜见淑妃娘娘!”
众人见到高纬和木小齐,纷纷参拜。
“拜见父皇!拜见淑妃阿姨!”秦文,高恒,高兰三人又拜。
高纬笑了笑,说道:“乐儿,兰儿,恒儿,嗯,你们都在…”
高恒答道:“自然日日守着母亲,只愿她早日康复!”
高纬吱唔道:“是啊,父皇也盼着你母亲早日醒来呢…”
高纬一边说,一边细细望去,就见除了小蝶和三个孩子,佛堂内又多了一些人。
为首的便是一白发老者,看上去比徐大夫更显老态,或长十岁有余,身边又有五人相随,样貌各异,其中有一大胡子者,颇为显眼。
高纬便问老者:“先生如何称呼?是何方医家?”
老者躬身答道:“回陛下,老朽姓姚,原是梁国人,梁亡之后,便四处漂泊,凭医术求得生计,这些都是老朽的门生!”
老者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五人。
高纬笑了笑,指着大胡子说道:“姚先生广收门生,竟还有西域胡人?”
老者点点头,笑道:“他们从小都是孤儿,老朽也不问出处,便都收为门下,只当是行善积德了!”
木小齐看了那大胡子一眼,但见他脸色黝黑,除了额头和面颊之外,满脸皆被毛发遮挡,样子有些丑陋,唯一双眼睛倒还有神,透着些灵气。
只是这双眼睛,为何有些眼熟呢?
木小齐在脑海中搜索着过往记忆,但似乎从小到大,并未曾见过这样的胡人,一时有些恍惚。
就听小蝶急急地问道:“姚先生,我姐姐她可还有救?”
老者面有难色,说道:“症状有些怪异…”
“有何怪异?”高纬追问道。
老者摸摸胡须,却道:“陛下,老朽尚无定论,不敢妄言,但有一事相求!”
高纬点点头,说道:“尽管说来!”
老者便道:“老朽恳请陛下下旨,这几日,娘娘只可服用老朽的汤药,其他人等,一律不得过问此事!”
高纬只当是小事,随口说道:“容易,先生只管开出方子来,朕让太医们配药就是了!”
老者笑道:“无须太医费心,老朽自备草药!”
“如此甚好!但愿她早日醒来!”高纬语气中,有些期待。
木小齐望了望木颉丽,见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终于生了一点怜悯之心,张了张嘴,似有话说,可这么多人在场,要说的话,便化作几声轻叹。
姐姐,无论你以前怎样对我,你都是我的姐姐,我宁愿你醒过来,我好与你怄气斗嘴,也好过你就这样一声不吭,长眠不醒!
高纬也望着木颉丽叹了一阵,又摇了好一阵头,便搂着木小齐走了出去。
木小齐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忙回头一看,就见那大胡子胡人忙低下了头去。
佛堂清静了许多,姚先生又替木颉丽把起脉来,不知是谁人,传来啜泣之声。
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那大胡子胡人。
姚先生有些慌张,忙对那大胡子道:“你感了风寒,记得自己服药,莫染了他人!”
那大胡子点点头,也不说话,又抽了几下鼻子,才算稳住。
秦文有些忧心,问道:“先生高明,可知我母亲所患何疾?”
姚先生看看众人,心有顾忌。
小蝶忙道:“先生无须担心,我们都是她的亲人!”
姚先生点点头,说道:“实无大碍…但却…”
众人见他欲言又止,越发焦急了。
“先生请说…”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姚先生摇摇头,说道:“不敢妄言!待老朽先喂她服一剂汤药,再行定论吧!”
姚先生说着,便走到一旁,和几个门生说了些话,各人便从行囊中,取出好些药来。
秦文凑上前去,细细审视起来。
就见姚先生拈了一捧绿豆,又拣了少许金银花,之后,又入了些甘草丹参等物,直看得秦文大惊失色。
“先生,何以配这解毒汤药?难道我母亲…”
秦文话没说完,就见姚先生直摆手,秦文这才赶紧住了口。
高兰高恒小蝶也忙凑了过来,一脸惊愕之状。
“少安勿躁!老朽说了,只是先试一剂汤药,再做定论!你们不要太过心急!”姚先生说着将选好的药材归入药罐中,便四下里看了看。
“何处有净水?”姚先生问道。
小蝶忙端来水瓶,便要往里灌,姚先生伸手拦住,先是闻了一闻,放心后才入了药罐。
“待我去生火熬药!”小蝶捧起药罐,便往外走,那大胡子快走几步,也跟了过来。
行到墙角一隅,小蝶便将药罐搁于土灶之上,那大胡子便帮着塞起柴火来。
“呼!”大胡子吹燃了火石,点燃了柴火,火苗扑扑地响了起来。
小蝶见大胡子也不说话,便也只对她微笑,以示感谢。
大胡子凝视小蝶半晌,突然说道:“你家娘娘似是并不受皇帝宠爱…”
小蝶一愣,只觉得他声音低沉,似是故意为之,听不真他原本的声音,但见他眼中带泪,无尽的悲伤之意,又让小蝶一惊。
这人是谁呢?
虽然这身打扮着实怪异,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明明是见过的?
“啊,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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