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辞小心翼翼地溜进府内,离得很远就听见荣阳公主声嘶力竭的咒骂。
“你看!你看啊!”荣阳公主见她从外面进来,立刻指着她质问元世平,“我到底有没有伤害你的宝贝儿子?”
左威卫大将军元世平阴沉着脸,丝毫见不到升官的喜悦。
见到一贯严厉的父亲,元辞吓得丝毫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请安:“儿请大人安。”
“说吧。怎么回事。”
元辞皱眉,垂手而立,她犯的事太多了,不知道父亲指的是哪一件,思索片刻便只好捡着最重的那一条说。
“儿在军前,不听将令,擅自追敌。害军士损失惨重。给父亲母亲惹了麻烦。”
元世平冷哼一声,手中的宝剑狠狠拍在桌子上:“我是问你,晨省的时候,为什么顶撞你的母亲!”
“儿子没有顶撞母亲。”
“混账。按照大乾军规,出越行伍,搀前越后,此为乱军,犯者斩之。”
元世平呼啦一下起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你犯了这么大错,你母亲惩罚你是应该的,你身为人子怎么敢这样责难你的母亲。”
“大人打得好。”
半边脸登时便红肿地老高,元辞用衣袖拭去嘴角的鲜血,撩起衣摆跪地:“从小到大,大人只在乎母亲的感受。不,大人也不在意母亲的感受。只要母亲不找您闹事,您便当没有这个妻子,也没有我这个儿子。”
“儿子有事,大人不问缘由就向着母亲,总归都是儿子的错。大人今日打死了儿子,就当是为这个家除了个祸害吧。”
“畜生!”荣阳公主抚着心口,喘粗气,“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算完!我养你这个畜生,我还不如养一条狗来得舒心!”
“那为什么还要养我,为什么不在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把我扔了!”元辞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元世平和李文真,“既然生了我,为什么不好好养。从小到大,父亲和母亲从来不关心儿子的感受,只在意儿子是不是听话,有没有学该学的东西。稍有不顺便严加惩罚,我到底还是不是大人的亲生儿子!”
“谁教你说的这些话!”元世平夺过家僮手中的扫把,劈头盖脸地朝她打去,“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是不是非要将你我和你的母亲气死才肯罢休!”
“这些话还用别人教吗?”
“母亲,儿知道你跟常女使抱怨,说儿从来不叫你阿娘。可是母亲,你反思一下,儿长到十五岁,十五年来,你有没有抱过我哪怕一次!”
荣阳公主拍案而起:“好呀,十五年,你终于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母亲做的不够好,所以你不愿意做我的儿子。那你将来,是不是还要弑父弑母!”
“我不会!”
“忤逆犯上,是谁教会了你这些!”
“是不是那个长安来的姓卫的!”荣阳公主抽出摆在厅堂里的宝剑指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姓卫的小娘子不清不楚。你趴在床上养伤的时候还让人去打听她的消息。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
元辞闻言,冷笑道:“我什么身份,母亲不是比我更清楚吗?母亲都可以做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做了!我就是倾慕卫姑娘,我不但倾慕她,我还要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