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个梁叛,在这个时代所共缺的东西,就是两人都不曾读过这个时代的书,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天下事,不了解这个时代的人在想些甚么。
张守拙跟他一起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开口:“李照磨和陆真人你都不必查了,杀吕子达的凶手也不必再查,你帮我把‘黑猫精夺魂杀人’的始作俑者找出来!”
梁叛双眼一眯,冷冷看向逐渐笼罩在夜色中的三山门,这正合他意!
“对了,你还是去见一见天草芥,他和漕帮之间有些事情,你想办法斡旋一二,这个倭国贡使暂时还不能出事……”
张守拙的话没说透,但是梁叛也明白了。
暂时要保住这个倭国和尚,但是事情结束以后,他跟漕帮之间的瓜葛如何,就随他去了……
梁叛竖起一根手指:“一百两!这种事不在我的职责以内,我办成以后,要收一百两!”
张守拙看着梁叛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
他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谈判方式。
“天草芥会付这笔钱给你。”他立刻答应了这个条件,“还有甚么要求,一并提了罢。”
梁叛想了想,忽的打了个响指,说道:“我要随时借阅吕书办的所有书籍,让黎县尉和王班头他们把吕书办的东西放回原位。”
张守拙目光闪动,他几乎没作任何考虑,便点头应允:“成交!”
……
因为正式接受吕书办被杀一案,梁叛获得了任意进出吕致远故居的资格。
戌时初刻,黎县尉带人赶到县衙,将西倒座房布下人马严密监控,梁叛告辞离开。
戌时二刻,他从骂驾桥吕致远曾经独居的家中,取了一本近人高濂写的《遵生八笺》,回到家中点灯一翻,居然是本养生书,顿时弃如敝履。
他“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是伟大计划,还没开始就先失败了。
梁叛将这本讲养生吐纳的《遵生八笺》放在床头,忽然便想:既然吕致远看这本书,那就说明这书必有可看之处。
一念及此,梁叛便翻身坐起,重新打开书本,认认真真地翻了下去。
谁知等他读到《肝脏春旺论》这一篇的时候,看到行间有吕致远标注的一行小字:此书可五十岁后,行将衰退时观之,此时读来为时过早!
操,坑货!
梁叛再次将这本书丢在了床头,这时只听窗外传来沙沙沙的动静,他听出来这是有猫在挠他的窗户纸。
于是打开窗户,那只黑猫果然低头一钻,便从窗户的缝隙当中挤了进来。
梁叛无奈地看着这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黑猫,不禁感叹:“你已臭了大街了知道吗,也就我肯收留你这个黑猫精。”
黑猫看了他一眼,“喵”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轻轻一纵,跳到了桌上,便在桌子中间趴着睡了。
梁叛苦笑摇头,正打算也倒下睡觉,可是他他猛然转头,看向那张桌子,随即从后背生出一股凉意。
桌面上除了那只黑猫,便再无它物了。
不对!
梁叛想起来,他出门之前,应该在桌上放了一沓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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