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中先生出来,那女子便对梁叛和冉清道:“这本书不好找,两位再稍等等。”
梁叛自顾两手抱胸,眼观鼻鼻观心,不理她的话。
冉清只好说道:“不碍事,若是好找也不必打搅姐姐和中先生了。”
女女子淡淡地道:“‘打搅’的话是严重了,我和执中在洪蓝埠深居简出,已经很少与人说过话了,你们来我是高兴的……”
她的目光从一双凤眼中飘然流转出来,落在梁叛的身上,停了停,又转了回去,神情之中便多了几分落寞。
她忽然似乎不敢看梁叛一样,抬起细瘦的右手,遮住自己的侧脸,轻轻拢着耳边的鬓发。
冉清方才已经见过梁叛和那中先生两人的“变脸”,现在又瞧见这女子这样的模样,便指向梁叛奇道:“姐姐,你也认识他?”
那女子神情慌乱起来,仍用右手遮住脸,轻轻摇了摇头。
恰好这时中先生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簇新手抄的《洗冤集录》,板着脸哼了一声,将书随手抛给了梁叛。
梁叛探手接住,拱手说了声“多谢”,拉了冉清便走。
冉清则感到莫名其妙,可令她奇怪的是,方才还说见到他们很高兴的女子,此时也低头拉着中先生向门内走去,然后那大门便“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
冉清见那大门关上,连忙甩脱了梁叛的手,快步跟上去问道:“那位中先生,和那位姐姐到底是甚么人?他们都认识你吗?”
梁叛摇头道:“那位‘中先生’认出了我,但是那个女人却没有。”
“那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因为她知道,我认出了她。”
“那她和中先生到底是谁?”
梁叛长叹一声,摇摇头:“那个‘中先生’,本名叫陈绶,是我和吕子达的上司陈碌的亲哥哥——没办法,他们哥俩长得太像了,脾气秉性又与传言中一样的狂狷,所以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而那个女人姓颜,曾经号称南畿第一美女,也是第一才女……”
冉清惊道:“是她!‘颜氏女下谦台’的颜婉君?”
“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陈碌年轻时读书很厉害,甚至曾中过南畿解元,颜氏女下谦台就是说那个女人下嫁给当时的南畿解元陈谦台。”
冉清明白梁叛为甚么见到颜婉君时,会是那种态度了——不认同、不接纳。
她握着自己的手,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女人手上的余温。
梁叛随手翻开《洗冤集录》,找到第三卷服毒死的症状,从上至下浏览一遍,眉头愈发皱起来。
忽然看到书上有一句说是:死后将毒药在口内假作中毒,皮肉与骨只作黄白色。
“二叔皮肤泛黄是有人死后给尸体下毒?”梁叛猛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
冉清也跟着他停下,转头看了看书上的内容,奇怪地道:“凶手为甚么要给一具尸体下毒?”
梁叛脸上神情惊疑不定,下意识地道:“为了造成中毒而死的假象,要么是想掩盖二叔真正的死因,来隐藏自己;要么是想要误导我们向错误的方向,将嫌疑转嫁给他人。”
这是因为凶手并不知道,人死后灌入毒药这种方式,并不能让尸体呈现出通常中毒而死的特征,比如指甲青黑、嘴唇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