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没想到俞三爷人瞧着如此豪杰,原以为行事和俞东来差不多,也是个豪阔大方的作风,谁知他名声竟这么不堪。
那老鸨搓了搓手,道:“郎君还想知道甚么?”
梁叛挥了挥手,那老鸨连忙双手捧了银锭子去,一叠声的称谢。
梁叛忽然想到一事,说道:“不对啊,方才我还瞧见俞继荣进了你们这条街,他不是破产了吗?”
老鸨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摇头说道:“郎君,不瞒你说,这个事奴是晓得的,但不好说。非是奴拿了银子不认人,实在这句话太重,不止三五两银子。”
“哦?”梁叛听了非但没有不快,反而颇有兴致,“你倒说个数!”
如果这老鸨真有一句值钱的话,别说十两八两,便是上百两他也肯出——只要这句话真的值这么多,钱总不是问题。
钱这东西本身是最不值钱的,放在口袋里不当吃不当喝的,只有换成了东西,才值钱。
比方说一千两重的银疙瘩换了价值二百贯的东西,这一千两银疙瘩就值二百贯;如果换成了价值上万贯的东西,这一千两银疙瘩就值上万贯。
梁叛很乐意将口袋里那些没用的银疙瘩,换成真正值钱的东西。
那老鸨笑眯了眼,将手里的银锭子揣进袖子里,伸出两个巴掌,又在空中翻了翻,笑道:“二十两。”
梁叛二话不说,当场掏了一张……纸,毕竟谁也不会出个门在身上带一斤多重的银疙瘩。
他写了一张条子,拿给老鸨,说道:“你派人拿这张条子到码头上的五湖茶楼去支银子。”
老鸨接过纸条,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只见那纸条上写着:支银二十两,冯二。
这胭脂河乃是漕运要道,又是南京地盘,在胭脂河便的洪蓝埠镇,怎么会没有漕帮的落脚之处?
梁叛从昨天上岸时,便留意瞧见码头上那个五湖茶楼的招牌下面,挂了个小小的“旗”字,就是漕帮旗手总的产业。
不过梁叛生怕漕帮在洪蓝埠的弟兄不认得自己,于是便冒了冯二的名字。
那老鸨连忙招呼了一名龟奴过来,将纸条递过去,叮嘱他快去快回。
梁叛见那龟奴快步出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催促那老鸨先说,只道:“外婆也坐,银子没来,料你也不放心将那句话说了。干坐着也无聊,我们不妨先聊些不相干的。”
那老鸨本来腿也站得算了,听见这话,便笑眯眯地向梁叛福了福,在凳子上将那肥硕的屁股沾了半边坐下。
梁叛便同他聊些洪蓝埠的风土人情,冉清始终不曾说话,只在旁边静听。
这镇子本来不大,从小曲中到码头也不过半里地的距离,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那龟奴便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进门便掀了衣兜,掏出四个小银锭来,叫道:“干娘,五湖茶楼把银子支到了,果真二十两!”
那老鸨几乎跳起来,接过银子颠了颠,朝梁叛喜滋滋地道:“多谢冯二爷!”
原来她误将梁叛当做了冯二,梁叛也不解释,只道:“外婆那句值钱的话,请说一说罢。”
老鸨刚要将龟奴赶走,却见那龟奴向梁叛拱拱手道:“冯二爷,外边还有一位五湖茶楼的掌柜,说是要见一见你老,请问见是不见?”
梁叛道:“请他稍等,我这里再说两句话便出去会他。”
“是嘞!”那龟奴领了命便关门出去。
老鸨这才靠近过来,要作耳语状。
她一靠近,冉清便将秀眉蹙了起来,梁叛也立刻问道一股劣质的脂粉香味,连忙让了一步,伸手说道:“直说好了。”
那老鸨尴尬地笑笑,站在那里说道:“那俞老板不但今日来了,昨晚也在街上住了一夜,他一连两天都在街上会着一位大人物,郎君可知是谁?”
“是谁?”
“是我们洪蓝埠最大的那位——主家长房,俞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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