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聿寿不但出生时非同寻常,随后的成长轨迹也没有让人失望。
这人幼年时就有神童之名,据说不论怎样文章,只听一遍无有不会背诵的,五岁曾作一首《梅花赞》,其中有一句:“天寒作傲骨,敢把隆冬笑”,极得当地名仕赞赏。
往后每有惊人之语,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七岁开蒙,八岁便开笔做文章,九岁时曾经作过一篇《孝悌论》,在整个广信府名声大振,当地士绅文人无不知晓这个神通,就连乡野百姓也晓得上饶出了个小文曲。
十二岁时参加县试,文章答下来当即发在案首。
十三岁时,也就是崇佑十七年,他又作《周礼新考》,洋洋洒洒万余字,引得江西文坛一片震动。
梁叛问这两篇文章写得如何,冉清颇有深意地一笑,却不作答,而是继续说下去。
姜聿寿在作出《周礼新考》的第二年参加院试,又是案首,从此成了生员。
当年冬天,皇上以“少年贤达、足有师表”为由,特将姜卿夫招入宫中做庄敬太子的伴读,并钦赐恩贡,成为杨文忠公以后大明朝最年轻的贡生。
冉清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梁叛听说是皇帝赏赐了一个恩贡的身份,心中便泛起了一股人造记录的荒谬感觉。
这种履历虽然可以称得上厉害了,但是和大才子杨慎那种实打实的牛逼相比,还是相差得多。
才情上也未必比得过唐寅。
他便问冉清:“然后呢?”
“然后?”冉清道,“没了。”
梁叛一阵愕然,摊开手道:“怎么就没了?”
冉清解释道:“崇佑二十年,庄敬太子突然薨殁,他就被皇上冷落了。此后一连三次参加会试,都不幸落榜,直到今年春闱才中了,取在三甲最末。
“不知怎么的,就被发到南京授了个国子监尚书博士。不过据说他这次会试本来也不中,是皇上亲自要了卷子来点中的,尚书博士的官也是皇上特为指派,谁也猜不到是甚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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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叛这才理解为啥冉佐和冉清都劝他不要惹那个小学究,原来这人的后台是皇帝老子!
不过惹也惹了,梁叛也不怎么担心。
“还有,”冉清用一种警告的口吻说,“那个韩国舅,你也要小心点,这个人所有的外表都是假的。”
梁叛点点头,心想这是啥事儿,没一个正常人啊。
两人聊了小半个时辰,将整个竹林也逛遍了,梁叛当即告辞,根本连提也没提过接阿虎的事情。
他不提,冉清似乎也没想起这一茬来,就将他送出别院,两人在门口道别了。
梁叛出了别院大门,忠义正等在那里,正要上车,却听忠义道:“五爷,前头路上碰见的那两个文相公,也进了这府上。”
“哦?”梁叛心说这倒巧了,姜聿寿到孙少保这里来做甚么。
他想着问:“跟我一车来的那位冉老爷出来没有?”
“还不曾。”
梁叛皱了皱眉,一转眼,果然瞧见冉佐的轿子还等在外面。
他不愿管旁人的闲事,便道:“走罢,回家去。”
……
一回到六角井,梁叛就瞧见自家门外一个挑着担子卖桂花糕的,正是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