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
成贤街国子监对面,珍珠河畔的那片园林当中,还是那座唐式大屋,仍旧四面门窗大开。
屋子通透,轩敞。
陈绶身着宽松水青直裰,正坐屋子当中,习习凉风穿堂而过,带来屋外池水边淡淡的青草芬香。
池边正蹲着一个孩童,手中抱者一只通体漆黑的陶钵,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陶钵中两只正在撕咬争斗的活物。
两只大白鹅不知何时从水池中爬上岸来,并肩蹲在小孩的对面,四颗绿豆般的小眼也朝那陶钵中瞧着,一人两鹅将脑袋凑在一处,恬静安宁,宛如画卷。
陈绶从屋内远远看了儿一眼,却不觉得这副画面有多么温馨童趣,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
反感、厌恶、警惕、提防……
兼而有之。
因为那孩子手中的陶钵之中可不是甚么草虫促织,而是两只剧毒无比的蜈蚣。
所以陈绶今天不准骏哥儿进屋,他今晚要会客。
但是陈绶似乎并不急,面前焚着香,手中捧着一本赵明诚的《金石录》在读。
赵明诚就是大词人李清照的第一任丈夫,精擅金石之学,这部《金石录》赵明诚只完成了大部分,其余由李清照补足完成。
说起来,赵明诚最后一任官便是江宁知府,建炎三年高宗本下令将其调往湖州,可是并没有来得及赴任,便在南京去世了。
也算是与南京颇有渊源。
其实这书虽然参考价值极高,但内容上没啥可瞧的,纯是一些收录记载,连典故也只是只言片语。
陈绶瞧这书,不过是因为最近得了一挂《辨法师碑》的拓本,不辨真假,向从这《金石录》中找到其来历印证。
他刚找到书中关于《辨法师碑》的记载,第一位客人便到了。
其实也不算是客人,是他的学生,前上元知县,刚刚被贬到南京大理寺的栾琦。
栾琦进门以后,跪下行了大礼,叫了声“老师”,便默默地退到一旁,远远地坐在后面。
陈绶本没打算理会,但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一句:“你好好听一听。”
栾琦有些惊喜地看了老师一眼,连忙点头道:“是,学生一定专心听着。老师有事情随时吩咐。”
陈绶还没答话,第二位客人也到了。
瞿治中。
也是他的学生。
瞿治中走入园内,远远便瞧见骏哥儿与两只大白鹅相对观斗的景象,心中一动,刚刚起了赞赏之心,却立刻想起栾琦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个孩子。
他立刻警觉起来,并远远地绕开了,快步走进屋里。
进屋以后也是行了大礼,并朝栾琦点点头,却并没有如栾琦一般远远坐开,而是在老师身侧打横而坐。
两位学生的地位立时便分了高下。
栾琦的脸色不太好看,却并无多少怨怼之意,只是将头垂得低了些。
瞿治中清了清嗓子,问道:“老师,今日是哪几位客人?”
陈绶放下书本,淡淡地道:“今晚,应来者将俱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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