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道:“这个好说,我跟一个人打声招呼。”
说完取了纸笔,写封信教一名缇骑送到李希禾手上去。
那信上将前后事简略说了,并提出一个交易:李希禾传信回朱泾,不准庄上织户再找漕帮的麻烦,自己可以帮他查查崇佑十三年苏州那批旧布的下落。
至于查到查不到却不保证。
实在是年头太久,真的无法保证。
这事本是织户绑架命官在先,若是梁叛有心找他们麻烦,大可上报去派兵剿了,一庄子人都是死罪,虽然法不责众,抓几个带头的出来杀了是决免不了的。
但梁叛本来不会这么做,也就不愿用这一点来要挟李希禾,而是做了这么一个交易。
三座见他成竹在胸,又深知他的义气,不会拿松江帮朋友的事不当事,因此放下心来,又说:“这次我们不但接回了冉相公,还带回三个番邦的人,两个是倭寇,还有一个好像是佛郎机人。”
梁叛大为好奇,忙问他们详情。
两个倭寇就是追拿冉佐的人,被他们顺手带回来了,至于那佛郎机人,说是在江口那边翻了船,抱着一根断桅杆一路漂到金山来的。
这人在金山上了岸,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幸好遇着一班解户押着四辆大车,解布到松江去,将他救了起来,本打算带到松江城让他自己投官府去的,但到了泖桥便挨不住了,只好留他在庄上修养。
他们这次救冉佐,顺手要抓到那两个倭寇审问,谁知松江帮的人混乱之中稀里糊涂把这个深眼窝、高鼻梁的番邦鬼子带出来了。
梁叛道:“那两个倭人先不管,带我去看看那个葡萄……哦,佛郎机人。”
那佛郎机人暂时关在耳房里,三座和头陀便站起来带他去。
走在路上,头陀抱怨道:“这番邦鬼子只会讲几句汉话,而且好像困得很,一直说甚么‘爷宿会’、‘天竺觉’,你说他要睡一会甚么‘天竺觉’就睡罢,居然跟咱们自称‘爷’,你说可气不可气!”
梁叛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那葡萄牙人说的大概是“耶稣会”和“天主教”。
莫非是个传教士?
他走到耳房门外,见有个缇骑所的校尉在门外守着,见了他便行了一礼。
梁叛推门进去,见小林坐在屋里,看着墙角一名身穿麻布袍服的“老外”。
这佛郎机人一头棕色卷发,并不是欧洲常见的“白皮”,而是深棕偏黑的肤色。
虽然在人种上依旧是“白种人”,但因为被腓尼基人、哥特人、罗马人、迦太基人轮番征服过,这些征服者的血统加上伊比利亚土著的,导致伊比利亚半岛包括整个地中海周圈的血统都很复杂,有各种肤色都不为怪。
小林瞧见梁叛进来,便站起来看着他。
梁叛见小林也是一脸风霜之色,眉眼之间掩饰不住的疲惫,便道:“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罢。”
说罢给他指了老黑跟高脚七的房间。
小林点点头,也不多说,开门走了出去。
自从三人一进门,那佛郎机人的目光便一直盯在梁叛的身上。
梁叛见了,心想:这欧洲鬼子眼力倒好,晓得我才是正主儿。
他坐在小林刚才的位子上,朝桌子对面一指,说道:“请坐。”
佛郎机人犹豫了一下,走到他的对面,忽然双手合十,说道:“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尔名见圣,尔国临格……乃救我于凶恶,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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