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站满了人,锦衣卫甚至不得不从府衙捕班那里“借”了镣铐来,给这些抓来的人戴上。
梁叛听见外面有人还在猖狂地大骂,似乎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他怕吵到老狗的休息,便走出门去,朝街上积水中站着的一群人扫了一眼,其中有个干瘦的老头始终大骂不止,口沫横飞,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生得瘦小猥琐,与那老头颇为相像,显然是父子,也在一声声地附和。
看见梁叛走出来,那老头眼中狡狯之色一闪而过,忽然仰着脖子大叫道:“大家快瞧啊,南京来的官儿到咱们松江来抓人杀人啦!”
街道两边的窗户中果然有许多人影从缝隙之中偷偷向这边张望过来,老头更加得意,叫道:“朝廷对咱们松江苛刻之极,就是这帮赃官恶官,给皇上出的坏主意,现在又来欺压我们松江老百姓,这些人迟早要遭天理报应!”
一扇扇窗子后面的人影越来越多,甚至渐渐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
梁叛皱了皱眉,朝老头身边那瘦小的中年男子一指,下令道:“把他拖下去审问。”
两名锦衣卫走出来,从人群中将那猥琐男拖了出来,拉近左近的一条小巷当中。
老头立刻不再喊叫,目光紧跟着那猥琐男,直到对方惊慌失措地消失在巷口之中。
老头顿时着急起来,对梁叛道:“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
梁叛道:“你是林逋家的甚么人?”
老头道:“你这恶霸,将我儿子弄到哪里去?我们一家都是良善百姓,你们这些人不怕天打雷轰吗?”
梁叛道:“是我问你,你没有资格问我,知道么?问你甚么答甚么,不相干的话不要说。”
老头一口浓痰啐向梁叛,只是年老体衰,中气不足,那口痰只落在梁叛脚尖前面。
梁叛朝一名锦衣卫打了个手势,那锦衣卫走到巷口,也朝里面打了个相同的手势。
巷子中突然响起一声惨叫,正是那猥琐男的声音。
老头脸色一变,大声骂道:“你这土匪,恶霸!动用私刑,无法无天,老子要上卢大人那里告你们!”
梁叛的目光朝余下的人一一扫过去,玩味地笑笑,说道:“还有谁要到卢献之那里去告我的,请便啊。”
剩下那些人个个噤若寒蝉,其中大多是梁叛从松江府衙抓出来的,梁叛硬刚卢献之的情形他们都看到了,卢大人根本毫无办法,还告甚么呢?
况且不是没人告,江荣手下一名书办在府衙里面就向卢大人求救了,结果呢?
门牙全被打掉了……
老头约莫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声音也软了些,道:“我们一家不曾犯得王法,你们凭甚么抓人?”
梁叛不予理会,朝巷子口那名锦衣卫又使了个询问的眼色,那锦衣卫朝巷子里看看,伸手比了个“OK”。
这是梁叛跟他们约定的简便作战手语,主要是为了方便自己指挥,自然就用自己习惯用的手势,哪怕是外国人发明的——当然了,现在这些都变成中国人发明的了。
那锦衣卫的意思,是巷子里一切顺利,也就是说那小子已经在招供了。
没过一会儿,一名锦衣卫从巷子里跑出来,给巷口那位递了一张纸,便又折返回去。
巷口的锦衣卫立刻小跑过来,将那张纸交给梁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