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从沈晋明的明月斋回来以后,一连两日,她哪都没去,安安心心在桃花斋里抄老太太送来的佛经。
只等着明日祖母七日之限到来。
那晚她被掳之事,纵然瞒得住别人,也瞒不了那夜当值的绿桃。
沈姝索性挑拣着告诉了绿桃一些。
绿桃虽然没受伤,却也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她又从沈姝那听闻,府里恐有西匈细作的内应,便暗暗上了心,时不时主动为沈姝出门打探消息。
绿桃是沈府家生子,性子直爽,人见人爱。
正因如此,沈姝足不出户,却对府里的动向,知道得一清二楚。
先是第四日晚上,料理庶务的三老爷沈源和二少爷沈晋安,从关外赶回来,就去了沈老太太的松暮斋,而后,他们又去了外院沈冲书房,到很晚才回去。
第五日一早,王三太太的病便大好了,带着二奶奶和五姑娘一大早就去松暮斋给老太太请安,还亲亲热热拉着蒋太太去花园赏花、吃茶。
反倒是原本还心情很好的安四太太,第五日下午跑松暮斋找老太太哭了一通,回去便派了小厮去军营,说是要请四老爷回来。
而赵大太太,一连五日都闭门不出。听她院子里的人说,似是有了什么心结,吃了药都不好,反倒病越来越重。
第六日午后,绿桃查清楚缘由,忙摒退屋里服侍的小丫头,压低声音禀道:“奴婢听采买上的人说,这两日太太查账,发现采买上账目不清,狠狠发作了好几个人。那些人偏是之前四太太帮忙管家时候,提拔上来的。就为这事,四太太跑松暮斋好生哭了一通。
说来也奇怪,原本老太太最宠四太太,可这次,却是半点也不帮腔,不咸不淡就把四太太打发了。把四太太气的,差点就命人套车回娘家,最后还是杏芳院魏嬷嬷拦下来的。”
说到这,绿桃屏息问道:“姑娘,您说……老太太和太太是不是查出什么来,才会动采买上的人?难不成……那内应是四太太的人?”
沈姝眉头微蹙。
三婶“病”好,就意味着三房或许已经脱了嫌疑。
而三哥院子里水壶有毒之事,那日她告诉娘亲以后,娘亲只安排他们兄妹,到了第七日要如何如何,却没说娘亲自己会做什么。
不管之前在福云寺的药罐,还是明月斋的水壶,都是沈府主子用的物件。
这些东西,向来都是采买上统一买进来,再分发给各房各院用。
那日娘亲嘱咐过三哥,明月斋那只水壶,让三哥继续“用”,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
而现在,距离七日之限,还有一日功夫,阿娘却突然对采买上的人动手,岂不是让下毒之人察觉到水壶被发现之事,打草惊蛇?
这么想着,沈姝赶忙站起身:“不行,我得去娘亲那里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沈姝带着绿桃,直接去了蒋太太的岚春院。
还未走近,就看见蒋太太带着春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沈姝上前见礼,笑着问:“娘亲这是要去哪?”
蒋太太看见她,并不觉得意外。
她伸手点了点沈姝的鼻子,满眼宠溺:“就知道你在桃花斋安生不了几天,你四婶病了,我去瞧瞧,既然你也来了,就一道去吧。”
沈姝本就是为了采买之事而来,采买又关系到四婶身上,当然是极愿意的。
她亲昵挽上蒋太太的胳膊,朝四太太住的杏芳院走去。
四太太闺名安玉芝,是云疆大族安氏三房嫡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