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都府画了这个叫木易的人当年的画像张贴了出去,听说有人认出了这是自家当年的主子,说前几年还看到过,人没死。”林彦说道,“当然口说无凭,那人眼下已经去找人了,有没有死人,看这个叫木易的在不在就知道了。”
女孩子笑着接了过去,钱三拿起石子,开始“教导”:“要像我这样,斜着扔出去……”
寻常老夫人就是再不喜欢长子,可对着家里这个唯一有些出息的长子都是关心的,可不会似她一般盯着长子往死里折腾。
这么些年,姜兆对那胖丫头的娘的思念非但没有半点减少, 反而愈发加深……姜二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要是这老夫人说的是那个意思的话,这姜家……怕是要彻底完了。
触到掌心里一团同饭碗截然不同的触感时,狱卒也愣了一愣,不过很快便抓紧了饭碗,“嗯”了一声,不做声响的去下个牢房收碗了。
没想到姜四小姐才离开没多久,他便收到了江南道都府送来的立案卷宗,里头关乎的人他也认识,是姜四小姐家里的亲眷。
钱三:“……”这是在骂他吧!
他承认自己以前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自打把小桃红救出来之后,他就没逛过青楼了。再者,跟着姜四小姐,他突然发觉这世间可以做的事多得很,可不止逛青楼这一件。
小门小户里的女子纵使有姿色又能有几分?
那对主仆是陌生人, 早先知道姜老夫人可能杀了那对主仆的时候,她已经害怕的好几个月没睡好觉了。
钱三:“……”突然觉得这拿在手里的石子有些烫手了。
听说只是个寻常小门小户里的女子, 她亦不算什么大户人家出身, 却也是小家碧玉,吃穿不愁、仆妇伺候的。可那女子听闻家里只是个开书坊的, 家里清贫的很。
姜家几个兄弟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哪个才是好的, 姜家老二和老三同老大根本没得比。她年少未出嫁时想嫁的良人是姜家老大那种, 而不是姜宇那种货色。
所以,金陵府的卷宗是无法做到完整不出错的。
不过虽说不甘, 对姜兆这种早已娶妻的也没别的想法, 可同一个屋檐下,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姜兆娶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吃喝玩乐上有天赋?说的自己跟个纨绔子弟一般,可眼前这位姜四小姐可同纨绔子弟除了同样是个人之外,没有半点关系。
……
“这倒是不奇怪,一般人也不会跑去作恶,跑去作恶的除了情非得已的,大多是不太对劲的。”林彦对此倒是不觉得奇怪,“那姜老夫人一看就不太对劲,有些魔怔了。”
毕竟拥有过这样的姝色,等闲女子也入不了眼了。
狱卒被她突然冲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她想逃狱,本能的手复上了腰间的佩刀, 警惕的看向她:“你想干嘛?”
她想救命啊!姜二夫人张了张嘴,察觉到对着大白墙自说自话的姜老夫人偏了偏脑袋, 往自己这边看来时, 连忙干笑了两声, 而后将自己手里的饭碗塞到狱卒手里, 道:“我……我全吃完了。”
女孩子闻言“嗯”了一声,顿了顿,接着问吴有才:“这个叫木易的可有说他太爷做的什么手艺?”
狱卒想着有些诧异,不过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里的消息告诉大人们,左右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可管不了那么多的糟心事。
“那怎么查?”季崇言听到这里,不由摩挲了一番下巴,道,“连有没有这个人都无法确定,怎么应证姜二夫人口供的真假?”
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钱三顿了顿,再次诚恳的问姜韶颜:“姜四小姐,你这么厉害,有不会的事情吗?”
……
“会做饭、懂医术、会修补玉石、会打水漂……”钱三扳着手指算着女孩子会的东西,默了默,神情诚恳的问姜韶颜,“姜四小姐,你会这些,你爹,我是说东平伯他老人家知道吗?”
譬如眼下他们在做的事就刺激的很。
……
……
“说是初到长安时,他爷爷同太爷还有联系,知晓那太爷来长安做了小食。”吴有才说道,“卖卖江南道特色小食。”
察觉到女孩子朝他望来的目光,钱三再一次俯身时多捡了一粒石子,递给姜韶颜:“姜四小姐要试试吗?”
不过姜二夫人这想法倒是没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人家那对主仆可是进京寻亲的,过后没再见到人,难道还能是人无缘无故失踪了不成?两个外乡人初来长安又没有什么别的仇家,被姜老夫人弄死毁尸灭迹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话……跟没说有什么两样?钱三咋舌。
……
能把他们宝陵县衙大牢牢饭吃的一点不剩的倒也没见过几个,这姜二夫人也是个奇人。
“那对主仆叫什么名字?”女孩子好奇的问道。
看着手头几张江南道都府送来的卷宗,林彦一阵头疼。
姜韶颜听到这里,不忘提醒吴有才:“飞鸽传书回去,先把姜二夫人和姜老夫人分开来,莫让她们继续呆在一个牢房里了。”
女孩子说罢只笑了笑,而后抬眼略过他们打水漂的湖心,几个姑苏衙门的官差正急着往这边赶过来。
“姑苏前朝就富庶的很了。”都是江南道人,一行数人在姑苏城外的近郊处走动走动,一边赏景一边闲聊,却也不会如鲜少一见姑苏秀美的别地过来的百姓那般惊叹。
钱三:“……”
“你忘了那里是金陵府了?”对此林彦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解释道,“那个折损了大靖百万兵马的‘战神’杨颇折损人马最厉害的就是金陵城一战,彼时金陵府遭受重创,战乱中金陵府也被一把火烧光了。”
一句话堵得姜老夫人哑口无言, 愤怒的闹了大半年才消停。
待狱卒离开之后,姜老夫人才动了动眼珠,阴翳的瞥了她一眼之后,闭眼没有说话了。
哦,他看到了。狱卒看着把碗里的饭菜吃的精光的姜二夫人,默了默,道:“那晚上多给你点。”
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两下,坠入湖中不见了踪影。
“大周建朝初年,新上任的金陵府尹整理了七年才将金陵府百姓的户籍整理的差不多了,”林彦说着看向季崇言,“由当地百姓所言、乡村里正、四邻街坊等等所言走访记录重新整理,这个金陵府尹不好当,是以朝廷委派的金陵府尹也是个极厉害的。可即便如此……”
这也没什么问题。女孩子点了点头,继续问吴有才:“那木易可曾说过怎么找太爷一家了?”
林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季崇言,季崇言抬了抬眼皮,了然的接了话:“不可能做到全然正确,如那等不与四邻街坊交流又失踪或者死在战乱中的人是不能确定身份的。”
这姜二夫人是要见姜四小姐?
吴有才将手里的卷宗干脆交给女孩子自己看,道:“没有细说,只说最开始是在骡马市支摊子的。”
说话的工夫,几个衙门的官差已经走到跟前了,匆匆朝她抄手行了一礼之后,官差便道:“姜四小姐,宝陵那里有些事,吴大人不好做主,让我等请姜四小姐过去商议。”
“江南道都府并没有查到这个叫木易的人,不过从姜二夫人口供所言,木易同她自己说的那一片宅子确实是存在的,不过寥寥几户而已,也算是金陵城富庶之地。只是在战乱之后被付之一炬,里头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木易离开金陵城时,新上任的金陵府尹还来不及整理到那里,没有记录也是正常的。”林彦说道。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起江南道名城来,姑苏、余杭两地一向是绕不开的坎。
那么接下来……
“比你知道的多一些。”女孩子闻言认真的说道,顿了顿,摇头轻哂,“其实很多事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却也没有我们想的那般简单。”
所以闹了一通,很可能是虚惊一场?
季崇言敲了敲桌案:“一万两白银说不追究就不追究,那还当真是大方!”
林彦:“……”确实,反正若换了是他,他是不会不追究的。
“还有,这老夫人运气倒挺好的,”季崇言轻哂着瞥了眼卷宗,“缺钱的时候,带着巨款的羔羊就送到眼前来了。”
是巧合吗?他不知道,不过查查便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