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立刻听明白这个意思。第一,梁富成的弟弟至少一年前曾经回到南京,带来他的儿子,并留在梁富成家里。第二,梁富成从不对外人提起他这个弟弟,说明他的身份敏感,有可能是党内同志。那么第三……
左少卿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柳秋月,轻声问:“你说,梁富成说的,那个要投诚过来的人,会不会是他的弟弟?”
柳秋月也注视着左少卿,一点头,轻声说:“少主,我觉得,可能就是他!”
她们两个人目不转睛,互相注视着,似乎在比试眼力。
或者说,她们是在窥视着对方的内心,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对柳秋月来说,少主的共一党身份一直是个疑问。现在,梁富成的弟弟有可能就是一个共一党!这个情况就有点微妙了!
让柳秋月一点意外的是,左少卿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却轻声说:“秋月,你叮嘱监视组的弟兄,叫他们不要放松,一定要等到他的这个弟弟,再次出现!”
柳秋月的心里,真的有些骇然!少主这个说法,其实是一个问题的两端!要么,她根本就不是共一党!要么,她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共一党!
此时,她同样不动声色,轻声说:“是,少主,我明白。”
柳秋月走了之后,左少卿继续思考眼前的问题。
那么第三,梁富成说的“那边的人”,就一定是他的弟弟了!
所以,第四,现在看来,梁富成找她询问的前几天,他这个弟弟极有可能刚刚回过家!并因此引起梁富成的忧虑!
那么,最后一点,第五,这个所谓的要“投诚”过来的事,是梁富成的想法,还是他弟弟的想法呢?如果是后者,外面的组织就有危险了!
左少卿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她在想,怎样才能找到这个人呢?
8-23
二处的工作会于晚上八点整召开。
所有组长都到了,另外参加会的,还有右少卿和柳秋月。
叶公瑾端坐在会议桌的一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在座的军官们。在座的军官们,则目光内敛,既不看处长,也不看任何人,都在心里做着承受斥责的准备。
叶公瑾慢慢把双手放在桌面上,轻声说:“谁有烟,给我一支。”
何俊杰就坐在他的旁边,急忙掏出烟盒,“叭”地一声打开,递到他的面前。
叶公瑾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随后又谢绝了何俊杰的打火机。
他把那支烟在桌面上轻轻地墩着,眼睛慢慢扫过桌边的每一个人,然后开口说:“这几天,云发他们一组,采取了一次行动。云发,你汇报一下吧。”
程云发最怕的就是这个。他觉得眼前就是条死路!他妈的还没人救得了他!
他舔了舔嘴唇,开口说:“这个……是……是这样。五月二十九日,我们得到情报,有共一党嫌疑分子在活动。我们就……就做了一些分析,认为宏发公司经理梁富成有重大疑点,于是就派人监视观察。这个事……这个事,我向处长做了汇报。”
他觉得,能救他的,也许只有这句话了。
叶公瑾对这句话给予认可。但他也只是点点头,说:“云发,你继续说。”
程云发舒了一口气,继续说:“在随后的几天里,我们察觉到,这个梁富成行动诡秘,十分可疑,可能有……”
这时,在座的人都看出来,坐在程云发对面的左少卿已经怒火中烧!她慢慢地抬起头,目光尖锐地盯着程云发,尤如即将扑过去的豹子。
程云发也注意到了。他也恶狠狠地注视着左少卿,但仍继续说:“我们怀疑……他可能脱逃!或者,向他的同伙发出警告……”
左少卿终于忍不住了。她砰地一拍桌子,大声质问:“老程,你先说清楚,你凭什么说梁富成十分可疑!你一定知道,我也在监视梁富成!我就没发现他有什么地方行动诡秘!你说他什么地方可疑!”
程云发瞪着她,他也发怒了。但他说不出话来。
他不能说,是因为这个梁富成和你见过几次面,所以可疑!他想反击左少卿,但他找不出可以反击的理由。他心里含着怒气,脸色已经涨红了。
这个时候,赵明贵是不肯说话。他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他观察着处长,也观察着左少卿。此时,他可不想多管闲事,说什么没用的话。
坐在程云发身边的右少卿坐不住了。她也看了出来,没人能救程云发。程云发不仅是她的上司,他们还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左少卿,大声说:“你喊什么喊!我告诉你,梁富成就是可疑,他不可疑,我们为什么要监视他!”
“他什么地方可疑!你说出来!”左少卿一步不让。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无权命令我!”右少卿也高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