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称呼她为“玛泰姆”因此并不准确,但她不想纠正。
她隐约想到,她已经三十七岁了,却仍是独身。
这样的时候,她的思绪就会雾一般地弥漫起来,缭绕着她心里隐约的情意。
站在雾中的人,就是那个叫做杜自远的深深刻在她心中的男人。
左少卿有时也会猜想,也许,所有的军官们都相信,像她这样年龄的女人,一定是结过婚的。
此时,左少卿把自己的帆布挎包放在讲课用的桌子上,微笑着向那些身材矮小,或胖或瘦的军官们点点头,“下午好,请随意。”她轻声说。
阿本,黎元本,政府军一〇五师参谋处的上尉情报军官,笑嘻嘻地向她走过来,打开银制烟盒送到她的面前,轻声说:“玛泰姆,还有几分钟,请抽一支。”
左少卿点点头,取了一支烟,就着阿本上尉的打火机点燃了烟。
她尽可能放松地走到窗前,让身体倚在窗台上,吸着烟,看着窗外的景色。
军官们都放松下来,重新坐下来继续聊着他们刚才的话题。
但是,左少卿第一天出现在这里,给这些军官们上课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
那是一段连左少卿自己也感到惊诧的经过。
1-9
中国的传统文化在这个南亚小国里同样根深蒂固。
那一天,左少卿走进教室时,没有尊敬,没有起立,连正眼注视都没有。
来上课的情报军官们仍然坐在桌子上,大声地聊着天。
他们根本没想到给他们上情报课的人会是一个女人,并且还是一个中国女人!
他们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继续大声说笑,从嘴角里流露出一丝恶意,并用轻蔑的目光斜视着这个女人。
左少卿在门口站了一分钟。陪她来的麦肯中校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注视着她,似乎并不想纠正这种让人尴尬的局面。
左少卿回头看着他,轻声说:“谢谢长官陪我来。我要开始上课了。”
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表示他可以离开了。
麦肯中校点点头,转身走了。左少卿在他身后关上双开的厚重的木板门。
她后来才知道麦肯中校并没有走,而是站在走廊里,听着教室里的动静。
左少卿对此并不在意。她关好门后,慢慢地走到教室的另一面,一扇一扇地把那些敞开着的窗户关上,并且插上插销。
那些军官们对此稍稍有些惊讶,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但他们仍然说笑着,只是从眼角那里追随着她。
左少卿回到自己的讲桌前面,不动声色地看看四周。
之后,她抽出自己的手枪,用双手举着,向对面的白墙上瞄准。
此时,她冰冷的嘴角上已经渗出一丝不容置疑的杀气!
一秒钟后,教室里安静下来。军官们极其惊异地看着她。
原来坐在白墙下面的两个军官悄悄离开。那个瞄准点离他们的头顶实在太近了。
这个时候,教室里就非常安静。
军官们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从中国台一湾来的女人,猜不出她想干什么。
左少卿平静地问:“谁能告诉我,我瞄准的那面墙上有什么?”
一个军官向墙上看了一眼,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苍蝇!”
他的话音刚落,左少卿手里的枪就响了。
原来落着一只苍蝇的地方出现一个深深的弹孔。
教室里有瞬间的混乱。有的军官向一边跳出去,有的则掏出自己的手枪。他们都有些愣怔地看着左少卿。
教室在这样的时刻就极其安静,也极其危险。每个人手里的枪都可能瞬间射击!
左少卿轻轻地把手枪放在桌面上。
她脸上露出冷酷的微笑,向那些发呆的军官们说:“今天是第一课,我需要一个班长,以便维持本班的秩序。谁能打中那个弹孔,谁就是班长。”
她向旁边走了两步,指着桌上的手枪说:“谁先来?”
军官们都张开了嘴,惊讶地看着她。
在此后的十五分钟里,教室里响起断续的枪声。
每一声枪响,都引起一阵哄叫声和大笑声。
最终,教室后面的白墙上被打出斗笠大的蜂窝。
但没有一个人的子弹射进那个弹孔里。
一〇五师的情报参谋阿本上尉,他的弹着点距离那个弹孔最近,约有三公分。
他从那天起,成了这个情报培训班的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