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苏酥不自觉地攥紧了话筒，掌心里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湿滑得几乎抓不住。
冷静。
她默默地在心头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如果真的被百里梵一怀疑，那就用司墨提前计划好的Plan B就好，没什么可紧张的。
忽然，话筒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意，男人的声音如同鬼魅，音调间渗出压制不住的兴奋。
“酥酥。”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响在狭小的电话亭里，“我就知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那个最不会让我失望的人。”
闻声，苏酥悬在喉口的那块石头轰然落地。
她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眉心骤然间舒展开来，控制着音调冷冷地道，“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放人？”
“后天。”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答应得十分爽快。
苏酥皱起眉，“为什么要等到后天？你还想干什么！”
百里梵一叹了口气，很受伤似的道，“我很想在告别之前再好好见你一面，这很难理解吗？”
他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很难惹人怀疑，如果不是亲眼见识过他比毒蛇蜕皮还令人恐惧的变脸过程，恐怕她就要信了。
但此刻苏酥只觉得恶心，被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拖下水的感觉快让她窒息了。
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复，百里梵一却丝毫不生气似的，继续道，“后天你来我家接人，地址是......”
“我知道地址。”苏酥打断他的话，语气讥诮，“毕竟是待了好几年的地方，我没那么健忘。希望你也是，别耍花样，否则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
“没问题。”百里梵一轻笑一声，挂断电话之前甚至十分礼貌地和她说了句晚安。
苏酥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眼底闪过明显的恨意。
这个疯子。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瞬间，百里梵一唇角的弧度缓缓下降，拉扯成了一条平直的线，随即眯起眼眸，拨通了另个一个号码，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话后重新拈起酒杯。
冰凉香醇的液体划过唇舌，融入血液，带着酒精的躁动和安抚一同撕扯着他的神经。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至多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酒意渐渐上头的时候，百里梵一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那么多天都等过来了，他不缺这短短一个小时。
但不知为什么，此刻这个等待的过程显得极其难熬，分分秒秒都似乎被放大、拖长了无数倍，指针转动得冗长又缓慢，几乎要令他按捺不住。
终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蓦地睁开眼睛，眼底分明不见半点醉意。
“喂？”
“梵哥，司家这边确实出事了，有救护车进出。”
百里梵一倏地坐直，“你确定看清楚了？救护车带走的人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十分笃定地道，“我保证看清楚了，司家前门现在乱的像一锅粥，我趁乱混进来了居然也没人发现，刚才还假装帮忙抬担架，凑近看见了被抬出来的那个人——”
百里梵一收紧了手指。
“是司墨，绝对是他，我不可能认错。”
闻声，他倏然松了力气，从身到心整个轻了下来。
挂断电话，百里梵一仰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像是被汹涌的快意和酒精的欣快作用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似的。
身侧，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他修长高大的身形和那张向来温和有礼的脸上此刻那道阴森骇人的笑意。
救护车？
真是可笑。